林墨池走後，皇上將這道折子扔給了林晟淵。
林晟淵：“……”
他已經習慣皇上對他的這種態度了，已經不抱著什麼想法了。
本以為是尋常的折子，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之前徽州的折子。
皇上仔細的打量著林晟淵，不得不說，這麼一對比之下，高低立見分曉。
太子就是缺少曆練，本來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皇上之所以拖著大臣，不肯定下賑災的主官，也是想給他子一個機會。
如果太子可能主動爭取，自然是好的，可是等了兩天太子都不見動靜，反而是老二急吼吼的要搶下這個位置。
在膽量方麵，太子的確比不上老二，也就是出身好一點兒，如果換個肚皮出來……
皇上慢悠悠的喝著茶，太子總算是將折子看完了。
“父皇，如今劍南道一帶的災情要比當初徽州的情況更加嚴峻，義診的建議卻是不錯的，父皇是打算讓玉琅王妃帶著太醫署的人前去嗎？”
皇帝輕輕地將杯蓋落在杯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太醫署的人已經學出來一批，雖然說還沒有完全畢業，但是據朕所知，他們有些人已經能夠獨立開方抓藥了。”
皇帝眯了眯眼，“當然有些人本來就有醫術在身上，但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個機會，若是能夠從災區回來，將來這些人投身在各個地方，都能夠有所建設。”
皇帝從太子的事情上想了很多，覺得不管是朝臣還是孩子，都需要曆練，看季太傅就知道了，教了多少孩子，對自己的兒子向來不溺愛，所以養出來的兒子女兒都優秀。
相比之下，他真的是差遠了。
“就怕玉琅王妃不願意去，她畢竟剛生了孩子沒多久。”
皇上麵色一沉，隱隱有些不悅，“你擔心她？”
林晟淵打了一個顫，慌忙地垂下了頭：“兒臣的確是擔心玉琅王妃，畢竟她是女子，她的醫術過人，留在京城可以以備不時之需。”
他可不光是為了自己著想，也是為了宮裏麵的，母後和父皇著想。
林晟淵用這個理由來勸說自己，很平靜的接受了。
他沒有看到皇上臉上青筋暴起，但是轉眼之間又平靜下來。
沒有看到皇上幾次張口，連手都抬起來了，最終卻無奈的放下。
就在這麼一瞬間的時候，皇上突然決定要讓太子也跟著一同前往，太子已經沒救了，出去走走，見見人間疾苦沒準還有救。
若是他這次肯抓住機會，哪怕是他的身體完全毀了，他也會立他為太子，可若是這點苦他都吃不了，太子的位置真的可以換個人坐一坐了。
就算出了以外，還有太孫，甚至還有老二。
季雨歌查找了一些關於賑災的資料，準備賑災，自然要把衣服糧食藥材都要準備好，她讓太醫署的幾位夫子根據以往賑災，列出了藥材單子。
彙總之後寫成折子交到宮裏去。
因為跟賑災有關，又是太醫署的折子，很快就落到了皇上的手裏。
折子裏夾雜著一張表格，上麵清楚的寫到每一種藥材的用途，棉布是用來防控疾病的，畢竟不知道疫情是不是通過空氣傳染，如果是接觸傳染的話，總要做一些防備。
皇上很注重這些賑災的人，因此季雨歌的折子拿上來，他便叫來了戶部尚書上官良，讓他按著折子上的東西準備。
上官良難得沒有哭窮，隻是這麼多的棉和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籌備得了的。
他本想先跟京城的幾戶綢緞莊打好招呼，結果光是有鳳來儀閣一家的棉布就已經夠數量了。
如果不是知道季雨歌不是一個胡來的人，上官良肯定認為她這是在趁機斂財。
事實上有鳳來儀閣給戶部的價格，比市麵上的價格還要低上一些。
他們一家子都去賑災了，錢就沒必要給了，給點實惠就算是盡了心意了。
季雨歌手中古代的藥方並不多見，好在太醫署的夫子們家學淵源，紛紛拿出祖傳秘方交給季雨歌。
這些人平日裏十分的摳門，突然拿出了這麼多的藥方，她還有些不太相信，後來還是林墨池提醒她，若是賑災得力，他們有機會回太醫院。
季雨歌就明白了，開始來者不拒，上折子的時候，也毫不吝嗇的誇一誇他們。
至於皇上會不會想起這些人，就跟她沒關係了，反正該做的她都做了。
眼看著東西準備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是商定人選。
太醫署的人本來還打算讓他們自己報名，季雨歌覺得麻煩，下令讓所有二年級的學生都要跟著一同前往，除非不想念了。
本來亂哄哄的太醫署一下安靜了不少。
季雨歌向來說一不二，就連唐大人都沒什麼意見，他最近在忙著催戶部的藥材，可想而知若是太醫署立下功勞，他也是有功的。
考慮到二年級還有姑娘，季雨歌也人性化的征求過她們的意見，讓她們回去思考了一天，之後她們紛紛表示要跟著一同前往。
女孩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其他男孩子了。
況且二年級的學生都是從軍營裏推選過來的，他們本來就能吃苦，不像是一年級的學生，有一部分是從民間考上來的。
消息傳到了皇後的耳中，見太醫署如此大費周章的準備著，便以私人名義捐了一些錢財，皇後娘娘都做出表率，太子妃也緊隨其後。
各家夫人們為著自家夫君的名聲著想，也都捐了一些錢。
每家每戶都不多，有個十五二十兩銀子的，積少成多，最後這些錢全都變成了藥材和棉布。
除了學生，大夫也不少，從民間征調了一些，太醫署除了一些，太醫院也出來兩個，都是主動爭取的，也是抱著立功的心態來的。
一群太醫都爭先搶後的去，可把朝臣的臉打的生疼，皇上甚至當朝嘲諷那些霸占著位置不幹人事的人。
孫夫子猶豫之後，也決定跟著一同前往。
季雨歌想到這段時間來太醫署裏多虧了孫夫子，便提議回來之後將左署丞的位置讓給他，雖然吏部還沒有同意，但是總是有希望的。
孫夫子連著好幾日對季雨歌溫聲細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有什麼。
準備了五六日之後，大家便啟程了。
第二封情報也送了回來，情況遠遠比他們想的要嚴重，瘟疫來勢洶洶，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又死了將近一千人，而且人數還在增加。
這還隻是幾天之前傳過來的情報，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臨行之前，季雨歌進宮拜別了皇上皇後，又去了東宮。
“我會時不時的過去看看兩個孩子的。”崔文芸拉著她的手說。
季雨歌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知道宮裏有多少牛鬼蛇神呢？
“麻煩表姐了，對了，凝露坊的生意你幫我照看著，要是有不對的地方，就去龍翼商會找商誠。”
“放心吧，這些我都知道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那邊的瘟疫據說來勢洶洶，你雖然醫術高明，但是醫者不自醫，一定要小心。”
季雨歌狠狠的點了點頭。
然後崔文芸右左一句叮囑，右一句叮囑，聽著聽著季雨歌，終於也聽出不對勁兒了，這哪裏是關心她，明明是打著關心她的幌子關心別人呢。
說到底她還是想著太子呢。
“表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隊伍裏的每一個人的，太子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雖然他的身子虧損的地方是補不回來了，隻能爭取不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