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誠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眸子亮了亮。
“季太傅年歲大了,的確應該好好靜養,不告訴他倒也應該。”
不知怎麼的,季雨歌總覺得他知道她為什麼不告訴季秋。
季雨歌心頭一陣煩躁,都有點後悔跟他合作了。
跟這樣的人合作,不會到頭來被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吧。
不會不會,大不了見識的不妙,給他一粒毒藥。
這時,一杯清茶推到了她的麵前,茶香陣陣,還帶著一股幽香,熟悉草木的季雨歌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來是什麼香氣。
直到喝了之後才反應過來:“用的是新鮮的嫩茶尖,然後又把木棉花和陳皮放在水裏麵蒸煮,用的是蒸餾出來的水,應該還加了蜂蜜。”
商誠目露讚賞之色:“玉琅王妃不愧是玉琅王妃,隻是輕輕一口,竟然就嚐出來了。”
這句話季雨歌聽出來了,他是真心的誇讚自己,心裏有些小竊喜:“木棉花有清熱解毒的功效,你之前中過毒,多用一些木棉花倒是有好處。”
商誠的臉轉眼間變得幽深異常,變幻莫測。
季雨歌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我們現在可合作了,你可別因為一時衝動再去找四皇子,你身體裏的毒雖然解了,但餘毒未清,需要積年累月的身體代謝才能變好,你現在要是再去找他,再中毒了,我可未必能救得了你。”
商誠垂眸,這種衝動的事情一輩子做一次就已經夠了,他不會再做第二次。
“沒來得及感謝玉琅王妃當日的救命之恩,我聽青山說了,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怕是早就死了,準確的說當日你救過我兩次,一次是解毒之恩,一次是報信之恩。”
“你不必謝我,當時我救你都是因為梅大姐的緣故,我和鳳仙閣還有生意往來,如果你在這裏被發現了,沒準還會牽扯到我的身上,所以你真的不用感謝我。”
商誠隻以為她是不圖回報,釋然一笑,卻將此事記在心裏。
跟商誠聊了一些商業規劃之後,季雨歌回了一趟季家。
季秋突然重病,朝堂上也議論紛紛,這幾日季家一直關門閉戶。
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魏詠梅直接向學堂請了假,一直在家中守著,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報到她這裏來。
“表姐,舅父的身體已然沒什麼大礙了,隻不過外祖母得知此事之後氣暈了過去,好在經過大夫的診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季雨歌腳下一頓,“祖母知道楊氏做的好事之後,就沒說替她求求情?”
“沒有。”
季雨歌還有些意外,畢竟是自己的侄女,不過仔細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侄女在親還能有兒子親?
而且季老夫人一向重視季家的前途和本人的顏麵,當初選擇楊氏,也未必是因為楊氏有多討喜,多半是為了打壓崔氏的一個工具而已。
隻是她恐怕沒有想到自己當初找來的工具,竟然會害了自己的兒子。
一路走來沒見到幾個下人,即便是見到了也都是戰戰兢兢的。
“父親和祖母這一病,府上的下人是不是也都慌了神?你管家也是辛苦。”
“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倒是不打緊的,好在府裏主要的主子都沒有亂,剩下的也就好打理了。”
兩人走在樹葉斑駁的走廊,清風拂過兩人的裙擺,發出沙沙的聲音。
“王姨娘和薛姨娘得知楊氏的事情沒有奪權?”
魏詠梅輕笑一聲,說起此事來她也頗為好奇。
“王姨娘和薛姨娘一直安守本分,就連表弟表妹也都很是乖巧,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他們知情識趣,安守本分倒也是好事,畢竟將來舅父可能會娶其他的女子,他們兩個出身低,是做不成夫人的,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找好自己的位置,將來不會受苦。”
“說起來。”季雨歌說:“王姨娘和薛姨娘都是我母親身邊的人,要是當初沒有楊氏,說不定大家也能在一起開開心心安守本分的過日子。”
這話題有些危險,楊氏是季老夫人選的,再說下去怕是問題,都要怪在季老夫人的身上。
季雨歌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魏詠梅幹笑了一聲,隨便找了個話題:“楊氏怎麼樣了?”
“不太好,一直高燒不退,傷口還有些潰爛,現在已然沒什麼大礙了。”
不得不說,楊氏也是命硬的,被打了五十大板,傷口都發炎了,竟然還能活下來,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禍害遺千年?
季雨歌又問道:“大哥呢?”
魏詠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表姐你是不是忘了這幾日是科考的日子?”
季雨歌一拍額頭,她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最近忙著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說起來科考一共三天,今天是第二天了吧?”
魏詠梅點了點頭,季雨歌又說:“當初我應該晚一點再說此事的,但願此事不要影響到他考試發揮,要是沒高中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表哥的狀態倒還好,表哥自小在宮裏長大,什麼場麵沒見過,況且自我來到季家之後,便知道表哥和楊氏並不怎麼親近,甚至在某些時候,表哥對楊氏也是厭惡的。”
魏詠梅欲言又止,他沒有見過炊事的樣子,可是從府裏人的口中也得知崔氏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比之下,楊氏和她真的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也難怪表哥會不喜歡楊氏。
況且楊氏自作自受,做出如此蠢笨不堪的事情,哪怕是親兒子也不會向著她的。
季秋正在書房看書,見到季雨歌來了,連忙起身,卻被季雨歌快兩步按住了。
“父親,你現在需要好好靜養。”
季雨歌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季秋笑了笑,知道女兒還和之前一樣,並沒有因此事而記恨他。
“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正好你來了,有件事要跟你說。”
“我去看看外祖母。”魏詠梅很識趣的退下了。
魏詠梅管家之後,和季秋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不該她問,不該她管的事情,她從來不插手,自然不該她聽的話她也不會聽半個字。
季雨歌扶著季秋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父親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
季秋說:“過兩日皇後娘娘在宮中舉辦宴會,到時候會讓各家的子弟夫人小姐一同進宮,我聽說你也會去,到時候你帶著如風和詠梅一同進宮。”
宴會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三皇子挑選正妃,自然也是給各家相看的機會。
帶著季如風去無可厚非,可是魏詠梅?
“父親?”
季秋從書裏麵抽出了幾張帖子:“我為你大哥挑選了幾戶人家,這幾戶人家的小姐,無論是家世人品外貌,據說都不錯,但這人究竟如何,還是要相看之後才能知道。”
季雨歌嚇了一跳,這裏麵的人選可都來曆不小,有將軍的女兒,有侯爵的女兒,甚至裏麵還有公主。
“父親,你該不會想讓大哥娶公主,如此一來豈不亂套了。”
宮裏麵的公主就那麼幾位,而且都比林墨池要小很多,一旦他們成為了她嫂子這稱呼該怎麼叫?
季秋對此卻不是很在意,在京城這種富貴雲集的地方,各家聯姻早就已經成為常態,要是真的論起來的話,隻怕誰和誰之間都有關係。
“倒不是非要娶公主,之前皇上倒是露出過幾分意思,可也是幾年之前了。”
“那父親你想不想讓大哥娶公主?”
季秋木然征了征,片刻之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