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覺得商誠不會在這麼大的事情上騙她,這麼大的案子朝廷肯定會有記錄,如果真的要查的話,也能夠查得出來。
而且從心裏她是偏向於商誠的,雖然隻是第二次見麵,可是她覺得商誠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商人,卻不是泯滅良心的那種。
她能夠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坦然,這是很多男人身上沒有的,就連林墨池身上都沒有。
或許很矛盾,他一個商人又遭遇了滅族這麼大的事情,卻仍舊坦然,可事實卻是如此。
茶已經見底,太陽也已經西移。
“此事實在是太突然了,你容我想一想。”
“好。”
商誠起身朝著她拱手拜了拜:“再下就先告辭了,若是玉琅王妃想通了,可以派人傳信給梅大姐。”
季雨歌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跟我合作真的隻是為了扳倒四皇子和韋家的人,沒有別的想法嗎?”
“……為商家正名算不算?”
“算。”
對於大家族而言,名聲臉麵高於一切,有的時候甚至比性命都要重要。
商家被扣上了和大哲王朝勾結的帽子,如果這頂帽子一日不摘下來,商家的一眾子弟就不能在陽光下活著,甚至都不能修碑立墳。
季雨歌回到家中,本來想將此事告訴林墨池,可是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他的身影,得知他有事情要辦季雨歌就回了凝香閣。
“崔嬤嬤,你知不知道一個叫錢舒蘭的人?”
崔嬤嬤正在鋪床,聞言一頓:“好端端的王妃怎麼提起她來了?”
“你還記得她?”季雨歌側著身子問。
崔嬤嬤撫平了衣裳的褶子,走了過來:“當然記得,她曾經伺候過一段時間夫人,後來夫人去世,我們一眾人便來到王妃的身邊,自從小姐到腿癱瘓了之後,房間裏就時常丟一些衣服首飾什麼的,有一次我親眼看到錢舒蘭正在偷小姐的首飾,便將此事告訴了老夫人和老爺,當時她被打了三十大板,後來趕出了季家。”
崔嬤嬤問道:“王妃怎麼提起她來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崔嬤嬤你把我生病前後的事情再跟我說說吧,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
崔嬤嬤不明白為什麼王妃好端端的提起錢舒蘭,還有之前的事情:“王妃,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想知道。”
林墨池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崔嬤嬤提起當年官場舞弊案一事,本來正猶豫推開門的他,突然折返回去了。
正打算去睡的廖福看見王爺回來了,眼睛瞬間瞪大了:“王爺,您不睡啦?”
不會是又跟王妃吵架了吧?
“王妃已經睡下了,本王不想打擾她,今天晚上在書房睡吧。”
廖福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吵架就好。
入夜之後,林墨池越想越不安。
“廖安。”
廖安從暗處走了出來:“王爺。”
“你去把當年官場舞弊案一事的卷宗抄一份回來,此事要秘密進行。”
“是。”
第二天一早,季雨歌和林墨池聚在一起吃飯,誰都沒有說話,林墨池以為季雨歌是累壞了,季雨歌以為他朝廷上有事,雙方很是默契。
吃過早飯,林墨池便去處理事情了,季雨歌則回了一趟季家,然後與魏詠梅一起來到了莊子。
楊氏和季雪心就在莊子上做苦力,因為有季如風的存在,莊子上的管事並沒有太過於為難兩人,不過兩人的待遇也沒有多好。
“季雨歌你怎麼來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季雪心看到季雨歌便氣,不打一處來,一臉猙獰的盯著她。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太過於寵愛她,她又怎麼會在這裏。
莊子上什麼都沒有,吃喝拉撒全都靠自己,這樣的日子她早就受夠了,而這一切全都是她帶來的。
不甘,怨恨,憤怒全都彙集在臉上。
季雨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略帶嫌棄的收回視線:“我有一件事要問問你娘,你先出去。”
季雪心緊張的拉住了楊氏的手,“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麵問。”
季雨歌的語氣突然加重:“別讓我說第二遍,出去。”
季雪心被嚇得一陣,下意識的看向楊氏,楊氏表現的雖淡定,可是剛剛也被季雨歌嚇了一跳。
她好歹也是大少爺的母親,季雨歌即便是王妃又怎麼樣,她不能拿自己怎麼樣的。
“雪心,你先出去吧。”楊氏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季雪心這才不情不願的出去,臨走之前還狠狠地剜了季雨歌一眼。
“表姐,有什麼事情你叫我一聲就好。”臨走之前,魏永梅將門給關上了。
季雨歌上前一步,楊氏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床邊的一把剪子,警惕的看著她。
“你想幹什麼?”
季雨歌冷笑一聲,拉過一張矮凳坐在她的麵前:“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就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的。”
季雨歌打量著破敗的房間,兩張床,一張缺了一角的桌子,被子白的都要發灰了,房間裏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對於錦衣玉食的母有女兩個人來說隻怕早就受夠了。
“錢舒蘭你還記得嗎?”
楊氏瞳孔微微一縮,眼神中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又強行鎮定下來:“不認識。”
“你的記性還真不太好,她曾經是我母親的陪嫁,伺候過母親,也伺候過我,你應該有些印象才對。”
“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麼可能記得?”
楊氏刻意避開了季雨歌的目光,放下破敗的窗戶,似乎在為窗戶發愁。
“你不記得了,我就給你提個醒,當年我的雙腿癱瘓之後,她因為偷盜財物被父親趕出了季家,就在前不久我找到了這個人,她生活窮困潦倒,已經快過不下去了,我給了她一筆錢,她就告訴了一個大秘密,一個關於你的秘密。”
楊氏如墜冰窖一般,感覺四肢百骸都是冰冰涼涼的,她忍不住去看季雨歌,她真的找到錢舒蘭了?
錢舒蘭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嗎?
季雨歌是如何找到的?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好端端的季雨歌為什麼找她?
楊氏垂著眸子沒說話,神情有些惶惶的。
“啪!”季雨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交代?”
“我?錢舒蘭都跟你說什麼了?”楊氏的後頸沁出一層冷汗。
“她跟我說了很多事情,說你給她錢讓她在我的飲食裏下毒,她還跟我說了很多事,你要不要聽聽?”
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瞬,霎那間,屋子裏的聲音仿佛都被吸走。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楊氏鎮定的說,其實心裏已經掀起了波濤駭浪。
“你不可能聽不懂的,其實你給我下毒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苦心鑽研多年,說起來我這一身的醫術還都是因為你。”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楊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季雨歌勾唇笑了起來,“你這是承認了?”
楊氏眨了眨眼,細思之後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詐自己。
可惡,這個小賤蹄子跟她娘一樣有心機。
她當初下藥怎麼沒下多一點,讓她一命歸西去見她娘。
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麵了。
楊氏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看向季雨歌,和剛剛低眉順眼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承認了又怎麼樣?就是我給你下的毒,有本事你去告訴老爺去,我想你肯定沒有證據,沒有證據的話,老爺是不會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