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起臥床的三兒子,心裏也不是滋味,起身扶起了林墨池。
“朕知道你心裏難過,清河是朕的兒子,朕看著你們從小長大,他現在這樣,朕心裏不比你們好過多少,可朕是皇帝,身後有整個天下,不能為了一位皇兒做出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來,同樣的你也不能。”
老三已經廢了,就剩下他和太子,將來他老了,還需要他幫襯著太子。
皇帝對每位皇子都有規劃,隻是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老三的腿廢了,就算是好了,怕也幫不上太子什麼忙。
底下的幾個小的還小,跟太子也不親,唯一親厚的就隻有他了。
皇帝把對玉琊王的期待都偏向了林墨池,本想著他能長進一些,沒想到說出來的話,卻這麼的沒頭腦。
不過轉念一想,皇帝還是欣慰更多一些,顧念手足之情是好事,雖然有的時候是個麻煩事,可用好了也是一張王牌。
林墨池被皇帝握著手,有些恍惚。
其實他心裏清楚的很,鬆江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除非是有極大的把握和證據,否則父皇是不可能舊事重提的。
他糊塗了,都是被季雨歌給氣糊塗的。
季雨歌:……這鍋都能甩到她這來?
“朕聽說玉琅王妃會醫術,清河中毒是她看出來的?”
林墨池心中一驚,太子不是讓人封鎖了消息了,父皇為何還知道這些?
難道說玉琊王府有父皇的人?
“父皇,她也就是看了些醫書,比不上劉太醫等人,就是膽子大,回頭兒臣就教訓她。”
說是教訓,維護的意思卻很明顯。
皇帝笑著打量著他:“行了,朕知道你護妻心切,朕也沒說什麼,你就緊張上了,這一次她發現清河中毒,也算是立功了,回去你可不許說人家。”
世人多瞧不起醫者,醫者的地位在士之下,可是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病?
而且,季雨歌的情況是特殊的。
皇帝略一思考,想起外麵的傳言問道:“朕聽說她自小受腿疾折磨,看了不少醫書,也是不容易,你身為她的丈夫,應該嗬護她才是,可不能欺負了她,要不然朕回頭都不知道跟季太傅怎麼交代了。”
“兒臣知道了,兒臣自然會好好愛護她的。”
“……”
這話聽著就虧心。
皇帝又想起了玉琅王妃的另外一位側妃,臉色瞬間不好了起來。
“李芳華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林墨池心裏也堵得慌,跪了下來:“兒臣知道,兒臣一定會公事公辦的。”
皇帝:……說的倒輕鬆,李大學士那邊怎麼辦?
要是李芳華犯的錯是大錯,死罪,他自然有話回李大學士,可是李芳華犯的是口舌,不算是大錯,他要是揪著人不放,難免被人說是嚴苛。
“罷了,稍後你就將人領回去吧,以後好好的教導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裏要有數。”
“父皇,您都調查清楚了?”
不再調查調查了?
林墨池心裏還是不太希望李芳華回去的,她不回來府裏麵還能清淨一些。
皇帝被他的樣子給逗笑了:“怎麼你不希望她回去,之前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嗎,怎麼現在一顆心都偏向季雨歌了?”
林墨池正想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皇帝卻已經打住了他的話:“不過,偏心也沒什麼,畢竟季雨歌是正妃,之前又幫過你的忙,相反李側妃總是給你惹麻煩。”
皇帝忍不住想起了皇後和韋貴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墨池嘴硬道:“父皇,兒臣沒有偏心。”
“行了行了,朕都知道,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你今天就把人帶走。”皇帝佯裝生氣的說:“你以為關著人不花錢啊?最近竇公公差事辦的好,牢房的花銷也直線上升。”
竇黎明:“……”
他想了想決定不說話,說要徹查的人是你,說花錢的人也是你,給皇帝辦差實在是太麻煩了。
皇帝自然不在乎這點花銷,隻是總是這麼關著人總歸是不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墨池還能說什麼,隻能答應下來。
出了禦書房,林墨池發現太子正在不遠處等著他,整理了一番情緒。
“母後怎麼樣?”
林晟淵根本沒去後宮,麵色如常的說:“母後在休息,本宮就回來了。”他狐疑的打量著林墨池:“剛剛竇公公跟你說什麼?”
林墨池臉上的不自然一閃而過,“父皇將李芳華放了。”
林晟淵了然的點了點頭,“忘記跟你說了,我剛剛得到消息,李大學士的庶女嫁給韋家的庶子了。”
林墨池心中一驚:“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晟淵眨了眨眼,沒再說什麼,可有些事不用說,意會就可以了。
林墨池突然明白為什麼父皇讓他將李芳華帶走了,然後就有點同情他了,當皇帝也不容易,然後他有看了一眼林晟淵,頗為同情的看著他。
林晟淵:“……”
季雨歌研究了兩個時辰,終於研究出了幾種毒草的成分,還找到了解藥的配方。
“劉太醫,玉琊王怎麼樣了?”
劉太醫正在打盹,聞言立刻起身湊到林清河的身邊把脈,發現脈象還不錯,隻是有點低燒,便鬆了一口氣。
“王爺還好,還好。”
季雨歌環看四周,發現隻有玉琊王府的管家,還有兩個小丫鬟伺候,便問道:“太子妃去哪裏了?”
管家賠笑:“剛才庫房那邊進水了,很多東西被淹了,太子妃過去處理了,想來很快就會回來。”
大熱天的,庫房走水?
隻怕是有人心虛了吧!
季雨歌覺得裏麵有事,可是又懶得動腦子去想,“劉太醫我找到解毒的方子了,隻是這個計量掌握的不是很好,您給看看?”
劉太醫詫異的接了過來,對著方子看了整整三遍,好半天才推演出了其中的原理。
“敢問玉琅王妃師承何處?”
季雨歌摸了摸頭,自信滿滿的說:“我沒有師承,我是自學成才。”
自學?
劉太醫不信,要是學醫這麼好學習的話,人人都可以學醫了。
學醫又不像是讀書,有的時候還能自己讀,可學醫卻不是,若是沒有人帶領著,隻怕一輩子都摸不到邊。
玉琅王妃明顯是已經摸到了邊,還有了心得,絕對不可能是自學成才。
想到對方的身份,劉太醫又不好詢問。
劉太醫打量著方子,改了兩味藥材的計量。
季雨歌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提出自己的小問題,劉太醫以為她是在考自己,一一回答了。
一旁的醫助也豎起了耳朵聽講,恨不得找個筆記錄下來。
季雨歌一點就透,醫理藥理她都明白,對於劑量她掌握的不是很好,畢竟這裏跟現代有很大的不同,藥材的用量和配比也會產生相應的不同。
尤其是現在用的都是提取過的成分,不像是這裏還是熬藥水。
季雨歌問了幾個問題,受益匪淺,劉太醫也自覺有了很大的收獲。
雙方商定好了藥方之後,太子妃就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林晟淵,林墨池,還有一位氣質不俗的太監?
看他的打扮應該是太監,可是跟林晟淵和林墨池站在一起,絲毫不遜色,反而還隱隱壓了他們一頭,季雨歌脊背都挺直了。
“這位是竇黎明,竇公公。”林墨池見她那傻樣子,出言提醒。
季雨歌哇的一聲,眼前一亮。
尾隨而來的侍衛下意識的握緊了刀柄,警惕的看著她。
她想幹什麼?
季雨歌嘴巴微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緊張。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