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越說越起勁,林墨池的臉則越來越黑。
不過後麵說著說著,他竟然覺得她說得也有一定道理,每年父皇和母後都會為了祈福給金安寺捐不少的香油錢,更不用說富貴人家有點兒喜事,也都願意捐錢,還不算是民間的,積年累月肯定彙集了不少。
金安寺又沒有什麼大的開銷,應該會有不少錢。
這種情況下,佛門若是能夠狠下心腸,的確是有點不像話了。
太子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樣季雨歌:“季太傅教出了一個好女兒啊。”
季雨歌以為太子這是在誇她,笑眯眯地點頭:“哪裏哪裏,太子客氣了,我父親常說為人要謙虛。”
太子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林墨池瞪了一眼季雨歌。
季雨歌又不是傻子,太子要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她才不會說這些,剛剛若是太子阻止了她,或者冷一下臉,她都不會說後麵那些話的。
光憑林墨池一個人,想把難民安頓在金安寺,怕是吃力不討好,太子是國本,名正言順,由他出麵最合適不過了。
林墨池又聽到了季雨歌的心裏話,心裏不由得一暖,她這是在為自己好吧!
林墨池沒那麼生氣了,目光柔和了許多。
“我先讓人送你回府。”
“再見。”
太子:“……”隨即又大笑了兩聲。
林墨池親自將季雨歌扶上了馬車,提醒她不要亂走動,叮囑了季家的事情,囉嗦了半天,這才折返回來,太子打趣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果然是不一樣了。”
就是以往他怎麼可能會攙扶女人上車,多半是連個眼神都不給,這些年因為他冷著這張臉,錯過了多少好姻緣。
如今看來那些姻緣錯過了並不可惜,這不是好的姻緣這就來了。
林墨池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太子,你覺得王妃說的如何?”
季雨歌言辭有些失當,說的卻有些道理,出家人都不知道普渡眾生,隻怕這個世道就該亂了。
林晟淵聲音沉重了幾分:“稍後你拿著本太子的手令去金安寺,讓他們空出二百間客房給難民暫時安置。”
林墨池應下,隨即又問,“若是主持不肯呢?”他想了想,小聲的提醒一句,“聽說金安寺的住持跟韋家的老夫人關係密切,時不時的去韋家講經。”
他點到為止,林晟淵嘴角冷笑:“那就告訴主持,若是他不肯,大翰王朝就該換一家國寺。”
“明白了。”
林墨池轉身就走著時,林晟淵又說了一句,“等難民的事情了結了,三弟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三兄弟可得好好的聚一聚。”
林墨池遲疑了一下,回答:“一定。”
兩人眼底都壓抑著什麼,又都默契的沒有開口,又好像中間隔了點什麼,氣氛詭異的很。
季雨歌趕回玉琅王府,就聽說楊氏被趕出家門的事情,她也不甚在意,反正有沒有楊氏,她都是季家的大小姐,與她來說沒有什麼影響。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季雨歌。”剛坐下連口熱乎茶都沒喝,李芳華就來了。
李芳華不請自來,直接坐在他旁邊,季雨歌抬起眼皮,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說吧,什麼事兒?我事先提醒你,最好是正事,我累了一天了,要是小事兒,別來煩我。”
李芳華麵色變了變,過了一會兒抽出了一抹笑,“自然是正事兒的,明天是我三朝回門的日子,還希望王妃能夠高抬貴手,讓王爺陪我一同回李家。”
新婚之夜,沒有見紅也就算了,若是三朝回門還是一個人,她的臉就真的丟盡了。
季雨歌喝了一口熱乎茶,覺得胃裏暖暖的,這才打起精神看她,“這是應該的,我不會從中作梗的,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你最好提前去跟王爺打一聲招呼,免得到時候王爺因為難民的是把你給忘了,這可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放心吧,王爺一定不會忘的。”就算是王爺忘了,她也會提醒王爺的,隻要季雨歌不在從中作梗,她就有把握讓王爺陪她一同回李家。
有她父親撐腰怕什麼?
她父親還是當朝閣老李大學士,兄長和家中的兄弟也都在朝廷當官,要論起來也不比他們家差,王爺就算不看僧麵也會看佛麵的。
說完了要緊的事,李芳華依舊沒有走,還淡定的喝起了茶,嫌棄了吧了吧嘴,“你這裏的茶是去年的舊茶了,我那裏有今年新運過來的碧螺春,回頭給你送兩罐過來。”
語氣親昵,兩人的關係好像回到了從前。
“不用了,這茶我喝慣了,再說喝茶我一向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這一點比不上你。”
李芳華打量著她,她以前最喜歡喝茶,對於茶道也頗為精通,現在怎麼……
“得了吧,就別裝了,我都聽說了,你回娘家討要母親嫁妝,結果把自己的繼母被逼的趕出家門,說起來我也真是佩服你,怎麼好意思張得了口,楊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你卻生生的讓她把這些年季家的花銷,全都吐出來,這不是要了老命嗎?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也得為你兄長想一想,此事一出,丟人的可不是楊家,而是季家。”
季雨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說的好像都為她好似的。
季雨歌嗬嗬一笑,“我謝謝你替我著想,這事兒是我們季家的,就我不需要你擔心了,再怎麼樣有錯的也不是我,楊氏到底有沒有動用我母親的嫁妝亂花,她心知肚明,至於丟臉,我想應該不至於,我父親好歹是太子太傅,教出了幾位皇子,又深得皇上信任,如果有人在背後說我季家的壞話,多半是有心報複,回頭皇上知道了隻怕也會不高興的。”
“這跟皇上又什麼關係?”
“畢竟我父親是太子太傅,不出意外是太子一輩子的老師,要是老師出了事,你覺得學生會不會受牽連?”
李芳華的臉色變了變,沒一會兒就冷汗直冒,外麵的謠言的確是她讓人添油加醋傳出去的,原本是想羞辱季雨歌,讓她在娘家和王府抬不起頭來,甚至被皇上皇後嫌棄,可是萬萬沒想到此事會牽連到太子。
若是太子和皇上知道這事兒是他們李家在從中搞鬼,隻怕……
“妹妹還有事,就不打擾姐姐了。”
“慢走不送。”
李芳華一走,季雨歌就癱了下來,連忙讓崔嬤嬤和小環給自己換一個正常點的頭發,真是累死了。
等她打扮好了,喝甜湯的功夫,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一顆顆如黃豆大小的雨,劈裏啪啦的打在房簷,走廊,花草上,一叢嬌豔欲滴的月季花,轉眼間就花落成泥,就連葉子都被打掉了許多,看起來光禿禿的。
“夫人真讓您給說準了,真的下雨了。”小環搓著手說。
“這才哪兒到哪兒,你家小姐厲害著呢。”
不管是執行任務還是采集藥材,以及製作毒藥,跟天氣都息息相關,有的藥物在雨天製作,藥性能夠加倍,有的藥物在晴天製作,藥性能夠最大程度的激發出來,總之這裏麵講究多了。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極為重要的。
季雨歌雖說不是完全精通,但是當個天氣預報員還是可以做到的。
崔嬤嬤一臉欣慰的看季雨歌:“大小姐當真是長大了,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欣慰的。”
季雨歌:“……”
若是原主的母親知道她女兒已經死了,八成不會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