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孽緣

林墨池並不是皇後所出,他的生母是後宮的一位妃嬪,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才有幸能夠在皇後身邊長大。

皇後對他視如己出,他對皇後太子也格外的尊重,隻是可能是長大之後心思多了,太子和他倒是有些生分了。

這些還是季雨歌在家中的時候,季如風告訴她的,原本是想讓她打消了主意,卻未曾想讓原主越發的愛他了。

孽緣,孽緣!

這一片原本是荒地,被臨時整理出來安頓難民,地上有不少的雜草,還有碎石塊,中間還夾雜著不少季雨歌沒有見過的草木,於是她一會兒停在這,一會兒停在那,時不時的挖來挖去,好像是來尋寶藏的。

在場之中,隻有她穿著正紅色的衣服,十分的顯眼,想不注意到她都難,太子和林墨池將難民營的情況大致走了一遍,就看到了她。

剛巧,季雨歌正體態不雅的挖著什麼東西。

林墨池:“……”

林晟淵輕笑,“季太傅為人雅正端方,嚴於律己,卻沒想到他的女兒倒是一個活潑有趣的。”

林墨池如何聽不出來太子話語中的嘲諷,他尷尬地笑了:“王妃許久在家,一出來可能過於激動了一些,論起賢良淑德,自然是比不上太子妃。”

林晟淵想到了什麼,看向林墨池:“說起來太子妃和你家王妃還是表姐妹,聽說之前關係也不錯,太子妃還為了她請太醫去季家,若是有空可以讓玉琅王妃到東宮走一走。”

林墨池一僵:“她的腿剛好,還是等一陣子再去拜訪太子妃吧。”

“也好,我的東宮死氣沉沉的,到處都是規矩束縛,若是能有人帶動一下氣氛,倒是再好不過了。”

林墨池緊忙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林晟淵看了他一眼,嘴角輕輕一抿,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走到季雨歌身後,季雨歌正專心致誌地撿起一塊石頭,捏碎了一塊,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林墨池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誰呀?”

林墨池咬牙切齒的說,“是本王。”

季雨歌沒有請安行禮的自覺,說道:“原來是王爺和太子殿下,你們不是巡查難民營去了嗎?怎麼會過來?”

太子見眼前的季雨歌,和傳說中的季雨歌不太一樣,眼底燃起了幾分興趣。

“還不快給太子殿下請安。”林墨池扯了幾雨歌一把,險些將她推倒,回頭瞪了他一眼,心裏罵了一句,狗男人。

然後不卑不亢地衝著太子行禮:“給太子請安。”

林晟淵笑道:“玉琅王妃,不必如此多禮。”

還是太子謙卑,長得帥,還會說話,不像是他,幹什麼都冷著個臉,好像誰欠他幾百吊錢似的。

林墨池聽到了季雨歌的心裏話,氣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恨得咬牙切齒。

季雨歌也不明所以的瞪著他,比誰眼睛大嗎,誰怕誰?

太子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越發覺得有意思了。

“玉琅王妃,你剛剛在幹什麼?為何盯著一塊石頭看?”

“太子說的是這個。”季雨歌拿著一塊石頭:“這個就是一塊石灰石,太子看它外表都已經濕、了,這邊比較幹燥,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難民營裏麵的情況了,肯定是又潮濕又悶熱,時間一長,難民身上恐怕會起疹子或者引起內表外濕。”

“這麼一塊小小的石頭就可看得出來?”太子有些遲疑的問道。

季雨歌認真的點了點頭,“這是當然,太子若是不相信的話,隨便找一個大夫過來詢問詢問就知道了,而且我剛剛看到有螞蟻搬家,估摸著應該很快就會下雨,你們選的難民駐紮的地方是處在低窪區,一旦下雨必定會積水,到那個時候,難民怕是沒有辦法好好安頓。”

螞蟻搬家,必定下雨,這樣的常識太子和林墨池還是有的,兩人認真的看另外一旁的螞蟻窩,麵色都不是很好。

太子站在此處,回望著難民營,一個接著一個的帳、篷,不下有七八十頂,難民進進出出,臉上已經有了安心之態,要是下雨引起恐慌,難民怕是又會像之前一樣騷擾周邊的百姓。

林墨池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季雨歌,看不出來她懂得還挺多的。

林墨池走到太子身旁,“昨日我已經問過欽天監,欽天監說京城周遭一個月內都不會下雨。”

欽天監預言沒下雨,可事實上螞蟻的確搬家了,比起欽天監,太子更加相信自然給的提示,而且的確是有些濕。

“不管怎麼說,要真的下雨,就得給難民換地方了。”

林晟淵並沒有責怪林墨池,他們選取地方的時候,首先考慮到是水源,其次路途的問題,下雨是意外的因素,誰都不會想到。

兩個人商量著轉移難民,彼此一個主意接著一個主意,有商有量的,這會兒季雨歌才覺得他們才像親兄弟。

剛剛那樣子,太做作了。

季雨歌悄悄的利用實驗室收集了空氣中濕度做實驗。實驗表明,再過三個時辰必定會有一場瓢潑大雨,還很有可能會有雷電,周圍有許多的樹木,雷電很有可能會擊中樹木,到時候又是一場災難。

這麼多帳、篷要移動的話隻怕也很難。

太子和林墨池商量了一會,都覺得這個時候移動營帳不太妥,尤其之前林墨池已經在吩咐眾人給他們洗澡,還有洗衣服,這會兒要是移動的話,怕是有諸多不太方便之處。

而且拔營也需要時間。

兩個人正說著,又看到了那抹紅色的身影,隻見季雨歌跑到了難民營裏麵,在詢問這什麼。

林墨池見此連忙請罪,“還請太子贖罪,王妃她可能是好奇而已。”

“不妨事,我倒覺得玉琅王妃天真可愛,跟你倒是蠻般配的。”

林墨池有些不自然地說:“哪裏般配了。”

太子嗬嗬的笑了,“以前總覺得你心思沉穩,不愛說話,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母後為此擔心不已,生怕你找不到好姻緣,可是剛剛看你對王妃的樣子,我覺得母後可以放心了,而且王妃性子活潑一些,剛好可以治治你這個毛病,省得父皇整日都說你像是一個老學究,明明年歲不大,卻好像是過了七老八十似的。”

見林墨池麵色有些僵硬,太子也不在打趣他,抬手將季雨歌叫了過來。

“玉琅王妃,你在幹什麼?”

“我剛剛問過看守的士兵了,他們說來這裏的難民有六百三十多人,六百多人一時間怕是難以遷移,離這裏最近的不就是金安寺嗎?寺廟有那麼多的客房,完全可以騰出來一半給災民安置。”

太子皺著眉頭想著,林墨池覺得她過於大膽,一把將她扯到了身後,“金安寺是國寺,哪能夠用來安置難民呢?”

“怎麼不能了?佛曰有曰,出家人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這些難民難道不是眾生嗎?出家人哪有看著不管的道理?他們要真的不管的話,還當什麼出家人。”

“你……”林墨池驚呆了,“你怎麼能如此大膽呢?敢議論佛家。”

季雨歌瞥了瞥嘴,“我怎麼了?我也是照著佛家說的,我哪裏錯了,再說了,你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

季雨歌見太子好像沒生氣,又說道:“金安寺吃了那麼多人的香火錢,每年都有多少人給他們捐款,更不用說誰家有大小事,都會捐一筆銀子,這些年來早就成金山銀山了,金安寺修的富麗堂皇,連菩薩的雕像都是用金子做的,難民都這樣了,他們還能睜著眼睛不幫忙,我覺得和衣冠禽獸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