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雲姽嫿以前雖然不喜歡親近雲淮,可是對雲淮卻是懷有一顆敬畏之心的,從不敢像現在這樣無禮。

雲淮垂首歎息一聲,憑著雲姽嫿的智慧,他也懶得替自己去辯解了,幹脆開門見山道,“嫿兒,我這次來是有事想要求你。你也知道你娘的脾氣,她這段時間鬧著要跟我和離,我想求你幫忙勸勸你娘。”

不等雲姽嫿開口,雲淮有道,“還有,我今日是專程來接你回家的。”

聞言,雲姽嫿嗬嗬笑了幾聲,反問道,“你覺得我憑什麼要幫助一個想害死我的人?就因為你是我爹?”

“嫿兒,國公府對你再怎麼好,到底也是別人的家,丞相府再怎麼讓你不喜,也是你自己的家。”雲淮有些頭疼,自己的妻女管教不好,感覺怪丟人的,“你被廢的事情已經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了,難道非要爹娘和離你才高興嗎?”

“花紅,送客。”雲姽嫿無心聽雲淮在自己麵前磨嘰,聽多了都是在折磨自己,索性直接下了一道逐客令,“雲相,既然你今日有本事混進國公府,我想你肯定也有本事忽悠我娘。”

至於林邾和雲淮之間的事情,雲姽嫿這個晚輩實在不好插手。

畢竟,這個狠心的男人是林邾當初用刀逼著成親的,其中的對錯,誰也說不清楚。

雲淮前腳剛走,林邾後腳就趕過來了,掀開門簾從外麵進來,整個屋子頓時涼嗖嗖的,問道,“雲淮那個混蛋呢?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他說想接我們回家。”雲姽嫿也摸不準林邾到底愛不愛雲淮,隻能試探性地開口道,“娘,我就要去遊學了,您是怎麼打算的?”

“和離。”林邾性情直爽,說話也從不拖泥帶水,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足以表明她的態度。

雲姽嫿敬佩母親的豪爽,卻也由衷地希望林邾能夠幸福,能夠像從前一樣,閑來無事就練練武功,施展施展拳腳,沒有任何負擔地生活。

“娘,您愛雲淮嗎?”雲姽嫿一動不動地靠在枕頭上,那雙冰淵般的眸子裏盡是寒光,臉上的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的,看著怪讓林邾心疼的。

林邾不是個慈母,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她都沒少揍過,可是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哪個孩子會落得如此結局 。

“傻丫頭,你娘怎麼會愛上一個傷害自己女兒的混蛋呢?”林邾在雲姽嫿的床邊坐下,伸手撫了撫女兒的臉蛋,一臉心疼道,“若不是你祖父的年紀大了,娘就隨你一起去遊蕩了。”

雲姽嫿扯了扯嘴角,有林邾這句話,她心裏就很滿足了。

京城的民風雖然開放,可是卻鮮少有人真能做到不重男輕女,真能讓自家女兒去習武露麵,這些林邾都做到了。

“小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要出發嗎?”花紅小聲向雲姽嫿彙報,唯恐擾了雲姽嫿和林邾的談話。

雲姽嫿最後握住林邾那雙跟男人一樣粗糙的手,告別,“娘,我先走了,您保重。”

“我送你。”林邾從床頭起身,跟花紅柳綠一起扶著雲姽嫿坐上梨木輪椅,吩咐道,“花紅柳綠,照顧好小小姐。”

花紅柳綠紅著眼眶點頭保證道,“奴才一定照顧好小小姐。”

出了國公府後門,林邾親自將女兒拎到馬車裏,“娘送你出城門。”

雲姽嫿搖頭,拒絕林邾道,“娘,您趕緊回去吧,替我跟祖父道個別。”

若是讓老林頭知道是林邾將雲姽嫿送走,而且還連聲招呼都沒打,少不了要一頓鞭子伺候的。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這個道理林邾又何嚐不知道?

可是當她真要送走女兒,心裏除了千般不舍萬般無奈,又還能做些什麼呢?

馬車在京城的街道上漸行漸遠,誰也不知道,在他們麵前跑過去的這輛馬車裏坐著的,就是剛被廢掉不久的雲姽嫿。

“小小姐,我們要去哪裏?”花紅拉開馬車的簾子向外眺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閃即逝,可見馬車的速度之快。

“天下之大,國家眾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刀槍棍棒,每個小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領域,我們就走到哪裏算哪裏吧。”雲姽嫿透過花紅掀開的縫隙掃了外麵一眼,江山無限好,她一定要走遍每一個角落,才不辜負這大好年華。

雲姽嫿自十歲被先帝賜婚給黎小黑,費盡三年光陰輔佐黎小黑登上帝位,可她到底還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小女孩。

一生的路那麼長,未來誰又能說得準呢?

待她有朝一日重回故土,這裏的一切定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思及此,雲姽嫿眼底的寒光更盛了幾分,黎小黑,雲姒妗,你們就等著夜幕降臨吧!

馬車行走了一天,天色已然見黑,車夫在外麵稟報道,“小姐,附近有一家客棧,我們是接著趕路,還是停下來稍作休息?”

雲姽嫿掀開車簾看了眼天色,吩咐道,“去客棧休息吧!”

“好嘞!”車夫趕了一天的車,早已乏累不堪,正等著雲姽嫿這句話。

下車後,雲姽嫿讓車夫將馬車安頓好,吩咐花紅先去要幾間客房,自己則被柳綠推著進了客棧。

“小姐,房間都定好了,我和柳綠推您去休息。”在馬車裏的時候,雲姽嫿就吩咐過花紅柳綠和車夫等人,在外喊她小姐便可,不要喊小小姐。

雲姽嫿點頭,讚賞道,“辛苦你了。”

回到房間,雲姽嫿被花紅和柳綠伺候著吃過飯,梳洗過後,便躺到床上去休息了。

雲姽嫿從前雖練過些拳腳功夫,可是腿腳被廢掉之後,身子骨就越來越差了,坐了一天的馬車,能挺到此時已經實屬不易。

午夜十分,雲姽嫿所住的這間客棧窗前閃過幾道人影,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片刻後,雲姽嫿的房門“咣當”一聲被人從外麵大力撞開,幾道黑影躍進屋內,手中握著的刀劍在月色下泛著森森白光,一言不發,直奔雲姽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