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姽嫿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默默在心裏計算著日期,一天,兩天,三天……她搬進冷宮已經八天了。
雲姽嫿心裏很好奇,那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和他那個姘頭妃子究竟在做什麼?
難道他們把自己忘記了?
雲姽嫿冷笑,她可不相信那對男女會這麼善待她!
窗外的葉子沙沙作響,夜風發出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泣,亦如雲姽嫿此時此刻的心情。
“雲姽嫿,還我命來……”
“雲大小姐,我來接你去地府……”
冷宮外麵每晚都會響起鬼哭狼嚎的聲音,雲姽嫿覺得十分可笑,本無意搭理,此時卻來了興致,“別裝了,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有本事裝神弄鬼,不如斬草除根。”
話落,窗外呻吟索命的聲音果然停頓了片刻,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初,在雲姽嫿的看來卻是那麼好笑。
“啪”地一聲脆響在冷宮內乍然響起,雲姽嫿挑眉看著被自己投擲在地的碎片,聽著門外同樣響起“劈裏啪啦”的逃竄聲,搖了搖腦袋。
這些人裝神弄鬼得久了,恐怕連膽子也變小了。
雲姽嫿鬆了口氣,重新在床榻上躺下,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嚇跑了門外那幾個無聊的廢物蛋,雲姽嫿又開始閉目沉思,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
不知何時,冷宮的房門“咣當”一聲被人從外麵撞開,雲姽嫿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賴在床榻上紋絲不動。
一股冷風從門外鑽進來,雲姽嫿渾身都有種涼颼颼的感覺,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聲,這夢似乎做得太過於真實。
“大膽雲氏,貴妃娘娘金軀至此,還不快爬起來接駕?”一道非男非女的尖銳嗓音響起,就算雲姽嫿還在夢裏,也能想象得出對方手裏握著拂塵,一臉輕蔑的樣子。
“呸,不要臉!”雲姽嫿十分不屑地啐了一口,使勁兒睜開眼睛,告訴自己眼前的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然而,睜開眼睛之後的一幕卻更加真實。
雲姽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她還沒睡醒,扇自己一巴掌就好了。
“雲氏,你以為扇自己一巴掌,本宮就能放過你了?”一位身著華貴宮裝的美人兒站在老太監身邊,這聲音就是從她的嘴巴裏發出來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雲姽嫿揉了揉自己紅腫的臉蛋兒,早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她就下手輕點了。
“怎麼,貴妃娘娘深夜造訪此處,該不會是又闖了什麼大禍吧?”雲姽嫿不管不顧地斜靠在床頭,橫豎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會讓她活得太久,“哦對了,我現在已經被貶入冷宮了,唯恐沒什麼可以幫助貴妃娘娘的!”
“大膽雲氏,你怎敢對娘娘無理?”握著拂塵的白發白眉老公公尖聲斥責雲姽嫿。
“哦?這樣就算無理了嗎?如此道來,當初我們雲家收留貴妃娘娘,豈不成了大逆不道了?”雲姽嫿佯裝一臉驚恐的盯著對麵的女人,繼續道,“貴妃娘娘,之前的許多年還勞煩您端屎端尿,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雲姒妗的臉上青白交錯,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的名字還是雲姽嫿給取的呢!
雲姽嫿這個賤人!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提起身世嗎?
雲姒妗本來還想多折磨折磨雲姽嫿的,沒想到偷雞不成還反蝕了把米,“雲姽嫿,既然你這麼伶牙俐齒,就去奈何橋上跟孟婆說吧!”
雲姽嫿無所畏懼地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蛋兒,在心裏掐指一算,今晚可能是個會見閻王爺的好日子。
從雲姽嫿被打入冷宮那一刻,她的生死便已是定局。她並不怕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氏滿門的性命,還有外祖一家的安危。
“啟稟娘娘,根據我朝律例,犯人被處置之前都要飽餐一頓,這雲氏… …”手握拂塵的老太監一臉難色,壓低聲音開口道,“娘娘切莫因這卑賤之人,落得他人話柄。”
雲姽嫿掃了眼放在托盤中央的琺琅碗,一字一句地開口反駁道,“我雲姽嫿不曾有罪,故而構不成犯人一說。”
話落,雲姽嫿毫不猶豫地端起琺琅碗,正待飲入,琺琅碗卻“砰”地一聲炸開了,濺了雲姽嫿一身水珠,手心還被碎片割了一下。
“大膽,何人敢在本宮麵前作祟?”雲姒妗承認,她其實並不想讓雲姽嫿死得這麼安逸,但是這個女人太過於伶牙俐齒,又頗有心機,就算留她多活幾日,自己也討不到絲毫便宜,還不如早早將她解決了好,“將作祟之人抓出來仗斃,再去端一碗茶水過來。”
“是,金妃娘娘。”太監和宮女應了一聲,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隻留金妃娘娘和手握拂塵的老太監還在原地站著。
金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怨毒,咬了咬牙,吩咐身邊的老太監,“客公公,本宮念在你與雲氏曾主仆一場的情分上,今晚讓你送她上路,如何?”
客公公和金妃出身相同,都曾經是雲家的奴仆,後來的境遇竟也十分相似,都因為龍椅上的那個男人,鹹魚翻身成功。
“能為金妃娘娘分憂,老奴萬死不辭。”老太監綻開一臉的賤笑,如地獄中的修羅一般走向雲姽嫿。
雲姽嫿無所畏懼地睜著雙眸,即使做了冤死鬼,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個得誌的小人,更不會放過龍椅上的那個負心漢。
“娘娘,茶水端過了。”小宮女端著托盤從外麵走進來,彎腰向金妃稟告。
金妃沒有理會小宮女,衝老太監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顯。
老太監笑得一臉奸佞,很識趣地走上前端起茶碗,然後轉身一步步逼近雲姽嫿,雲氏,我們金妃娘娘仁慈,留你一具全屍,還不快快謝恩?”
“狗賊,本小姐也仁慈,祝你二人一個代代為豬,一個世世為狗。可好?”雲姽嫿冷冷地啐了一口,橫豎她也活不過今晚了,又何須懼怕這二人?
“少廢話,灌藥!”金妃出身貧寒,最怕別人看不起她的出身,這也是她最容不下雲姽嫿的原因之一。
“誰敢?”一聲暴喝從門外響起,聞聲,冷宮內齊刷刷跪倒一片,隻有雲姽嫿一人還站著,而且身板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