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等了這個機會許久,一直就派人盯著魏氏,能得到這個消息並不奇怪,可顧鑫又是怎麼回事?
顧炎打量著他那位皇兄,按理來說,他應該是今天的另一位主角才是,怎麼變成了看戲的,還帶了一群往日裏就對魏家做派不滿的言臣來看戲.
看來是早有預謀的,一時半會的,他對魏氏的厭惡就抽出幾分變成憐憫。
可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眼下擺在他麵前的都是一個可以永絕魏氏後患的好機會,他完全可以不必繼續追究下去.
被陷害和主動苟且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而捉奸拿雙就是最好的證據,他順了這群老臣的意處死魏氏,也可以平息近日裏宮裏漸起的風波。
可這樣一來不論是護城河宮女一案還是千秋宴群成中毒一案,都要就此止住了……顧炎輕輕的吸了口氣,心裏百轉千回的,殿內跪了一地的人,都在等著他拿主意。
他轉身,看著一臉絕望又不甘的魏氏,緩緩開口道:“不知太後所言是何意?難道還是二王爺陷害你不成?”
顧炎的態度並不算好,可他開口就等於給了魏氏希望,她原本一片灰敗的雙眸燃起些許微光,完全忘卻了她與顧炎之間的多種不快,哭哭啼啼的開口道,
“還請皇上明察!哀家出身魏家,得先皇垂愛又得皇上敬愛,獨享一宮是多大的尊榮,哪裏會想不開,與……與這樣的人苟且……”
她指著跪在一旁連貼著磚麵已經清醒的那個侍衛,聲音哽咽,“哀家是被這賊人汙了清白,是愧對先帝,可是哀家是被人算計的呀!”
魏氏句句泣淚,發絲淩亂不勘,幾綹還垂落在身側,臉上的妝容不知是何時被暈掉,隻餘下額間半塊嫣紅的花鈿。
應是著急的緣故,身上的衣裳穿的也不算整齊,胸前不知是什麼地方拉出來一塊,裙擺上也是一片髒汙,看起來狼狽不勘。
一雙手顫顫巍巍的在袖口的內袋的掏了許久都沒有掏出來,她急得用力一拽,指尖傳來刺痛,才堪堪才裏麵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
這是顧鑫之前給她遞的信,她順手就放裏麵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將東西遞到顧炎的麵前,顧炎不接,又複給一直隨侍在他身邊的大監。
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哪裏有過這麼卑微狼狽的時刻,她雙手緊握,指甲扣進肉內,血珠與甲麵的蔻丹融合在一起,讓本以暗淡的顏色變得更加鮮亮。
她餘光撇著跪在一旁的顧鑫,既然他想讓她死,她又怎麼可能對她心慈手軟,隻要能證明她是被陷害的,就算是這群老賊都磕死在這,顧炎都不能殺她。
她要保命,她必須得活下來。
魏氏抬起臉,“今日是顧鑫約哀家在此見麵的,顧鑫是哀家名義上的孩子,焉有拒絕的道理,沒想到一來就被人迷暈,中了詭計,失身於人。”
“是顧鑫陷害哀家的,哀家迫不得已啊!”
顧炎掃了一樣信上的內容,微微偏過頭去看溫棠,溫棠立刻走到他身邊。
他拿著書信反複看了幾遍,這信上的內容實在是普通,隻怕做不了證據。
顧鑫聽著魏氏的話,隻是不慌不忙的反駁道,
“太後娘娘可不要為了自己脫罪,把無辜的人拖下水。臣從來沒有約過太後娘娘。今日來這不過是聽到這裏有些吵鬧而已,並非特意帶著人來,撞破娘娘醜事的,也不是臣。”
他看了一圈身後的人,“他們都可以作證。”
他笑了笑,這些言官不過是忍不住沈嬌嬌的處置遲遲沒有發落,一起約著去念叨念叨顧炎的。
時間上確有他推波助瀾,地方也是他不知不覺給偏的,不過是顧炎與溫棠先一步而已。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附和,魏氏氣得漲紅了臉,她才不相信這些狗屁巧合。
溫棠將信紙扔回大監手中,問道:“太後可還有別的什麼證據?”
魏氏聽完臉色一變,“三王爺這是何意?”
顧鑫驀地笑了,他怎麼可能會把把柄留在魏氏手中,她這一拿出來,反而正中他下懷。
溫棠知道魏氏是被騙了,“書信上沒有署名,紙張也是宮中隨處可見的下等紙,查不出出處。”
“那,那字跡呢?字跡總不會有假吧!”魏氏不甘。
溫棠頓了頓,目光掠過魏氏轉頭在顧鑫身上,音色冷沉,
“二皇兄書法師承當代書法大儒,其下弟子數不勝數,字體之論,有些勉強,畢竟隻要有心,誰都可以臨摹。”
溫棠對著顧鑫道:“你說是也不是?二皇兄?”
顧鑫笑意連連,“還是三弟明察秋毫。”他複轉向顧炎,“臣認魏氏為母,是懷著舐犢之情,本於心不忍,結果她非但不知悔改,還攀誣臣。請皇上處死魏氏!”
顧炎意味深長的看著顧鑫,既然他執意讓他處死魏氏,“那……”
他剛一發聲,就被溫棠製住,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魏氏暫且不能死。”
顧炎撇撇嘴,輕哼一聲,“那依攝政王的意思?”
“此事尚有疑點,魏氏雖做出此等醜事,但畢竟是一國太後,不能輕下定論。”他緩了緩,繼續說:“不如皇上先將其貶為庶人,關進大理寺,容後再審。”
顧炎頷首,聽著溫棠提起大理寺,猛的想起裏麵還蹲著的一個,頓時頭疼不已,他連連擺手,隨溫棠去了。
魏氏詫異的看著溫棠,從一開始的顧炎到現在的溫棠似乎都不想她死了樣子。
顧鑫聞言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顧炎不耐煩了打斷,他差點都要忘了魏氏身上還係著沈嬌嬌,若是魏氏輕易死了,那他的書房隻怕要發大水了。
最終魏氏成了庶人,直接被關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沈嬌嬌此刻正蹲在監牢的一邊,心情頗好的跟隔壁那人嘮嗑,餘光就瞥見獄卒架進來的那道身影頗為熟悉。
魏氏蹬著腿,不斷掙紮著,“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碰哀家,是不要命了嗎?”
她釵環散亂,指上套著的一直寶石戒指也在她掙紮中被人摘了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去,對於她的話充耳不聞。
魏氏一生經曆過無數陰謀詭計,哪怕是栽了也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行徑,頓時怒不可遏,偏偏又無可奈何,被人提溜著扔進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