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離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要和自己訣別嗎?從此以後,都要好好地活著,如果是之前,如月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可是如今的她卻已知曉自己的心有了改變,她還是擔心他的,擔心他究竟答應了皇帝和鬱琨什麼樣的條件,莫非失卻自由還是小的,他這麼做很有可能失卻性命?
看著蕭陌離轉身離開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如月的心不禁開始有些慌了起來,她將懷裏熟睡的蕭瑞安放在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便匆忙走出了房間,腳步飛快地尋找起已經離去的蕭陌離,好在他的步伐並沒有走得太快,她到底還是追上了他。
蕭陌離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隻需要聽上一遍就能知曉來的人是誰,他沒有回過頭看她,隻是歎息了一聲,道:“如月,你不該追出來的,如果你真的不願再和我有過多的聯係,我可以成全你的心願,畢竟如今的我確實不該待在你的身邊,若是可以,還是應該距離你越遠越好,如此一來,你和安兒都不會受到我的影響,你們可以過你們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沒有去看如月,但如月卻是要看他的,她看著這個始終深愛的男子,不管她如何遠離,她的眼裏、心裏還存有著他的影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不可能輕易割舍對他的愛意,尤其她的身邊還有著和蕭陌離最大的聯係,那是他和她的孩子蕭瑞安。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欺騙下去,因此她隻有繼續接受這樣的命運和安排,她看著滿是沉思之情的他,道:“我確實可以帶著安兒離開,可是我卻知道安兒不能沒有你,因為你是他的爹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更改。”
蕭陌離隻需要看到她的一個眼神,他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麼,她這是對他再次敞開了心扉,可是他卻並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相反心情竟是越來越凝重,道:“如月,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隻是我已經和皇帝、太子定下了契約,關於究竟要做什麼事情,如今還是不得而知。那麼不確切的境地,我可是很少遇到過,但我相信這一次的自己定然會是處境十分凶險,因為我要撐起整個蕭家的未來,還要讓所有的人都知曉,蕭家並非僅是會一些秘術、會一些逆天改命的本領,它還有更多別人不知道的輝煌和榮耀。因此,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危險,也不想讓安兒卷入這場風波裏。”
如月聽他說了那麼多,隻是極為平靜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你這麼做,其實是想保護我和安兒。可是,那都已經來不及了。我和你的關係不僅是非比尋常,甚至還為你誕下了一個子嗣,這樣親密的關係,代表著我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至於安兒他自己,如果他真的想要走你的這條路,我這個做娘親的,相信也是管不了他的吧。”
蕭陌離不禁擰起了眉,道:“安兒和我不一樣。我出生的時候,正值蕭家走向衰亡的時刻,因此不管蕭家是否真的覆滅,我都要擔起這份責任,因為這是我的命運,我改變不了。然而,安兒出生的時候,蕭家已經覆滅了,這就代表著,他可以選擇蕭家的命運,也可以選擇他自己的命運。”
如月明白他的意思,她仍是點了點頭,道:“可是,這都是他的意願,而不是他的,你怎知他想要的究竟是平淡無奇的生活,還是和你一樣整日麵對危險的生活呢?連你都覺得他的天資一點都不比你少,若是每日勤加修煉,定然能夠有自己的一番成就。而且,他也是蕭家血脈,理應和你一起擔負整個蕭家的未來。”
蕭陌離聽著她的這些話,便知她的心意已決,隻是他卻想不出她為何會忽然改變自己的想法,於是他對她問了一句,道:“為什麼執意要這麼做?如月,難道你不覺得,我說出的話皆是輕易不可信嗎?”
如月知曉他這是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隻是笑了笑,道:“為何要這麼做?其實原因很簡單,那是因為,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管自己如何去想,我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曾經的過往早已滲入到了我的全部生命裏,我不可能會忘,也不想去忘。或許隻有到了真正離別的時候,我才會明白,自己對你的愛意是那麼多,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逃避。隻是,逃避是沒有用的,我能逃避得了一時,卻逃避不了一世。”
蕭陌離聽了她的這番話,不禁歎息了一聲,道:“因此,你隻有麵對自己的心,隻有坦然承受一點,你還是愛我的,對嗎?可是,你不怕接下去的風險嗎?”
如月頗為堅定地搖了搖頭,道:“若是怕了,我也就不會追你到這裏了。我已經想好了,是生是死,我都要好好地陪著你,無論接下去會有什麼命運,也無論你還會不會做出一些讓我傷心的事情,我都不會再顧,我隻會一直牽著你的手,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能夠給予你一點關懷和溫暖,莫要再讓你迷失方向,而是堅定地告訴你,朝著自己所想的方向而行,不會再有任何遲疑和猶豫。”
蕭陌離沒有立即多言什麼,隻是他的情緒已是有了明顯的變化,或許也隻有麵對著她,他才會做回真正的自己,他才會放下心裏的所有戒備,所幸的是,她還是原諒了自己。
蕭陌離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真摯的笑容,那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感動,道:“謝謝你,如月,謝謝你能夠陪在我的身邊,你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你和安兒,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到這些影響。”
如月並不在意自己和孩子是否會卷入這場漩渦之中,她隻是在意他究竟答應了皇帝和鬱琨什麼條件,道:“陌離,你能告訴我,你究竟答應了他們一些什麼嗎?我想要知道,你可以告訴我嗎?”
在這樣心意相通的情形之下,蕭陌離自然不會再輕易隱瞞她一些什麼,他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漫步於長廊裏,思緒卻是十分清晰,仿佛這件事情的經過就在自己的眼前,道:“其實,我隻不過是和他們訂立了契約,具體需要做什麼事情,他們卻是沒有告訴我,隻是他們承諾過我一件事情,便是答應幫我一起重建蕭家,別的就再也沒有說過了。”
如月聽了他的話,不禁歎息了一聲,道:“若是如此,當真是危險重重,畢竟未知性實在太多。自古皇帝皆是薄情寡義,而他也最喜翻臉不認人,如果他想要反悔,誰敢多說一個字?如果是平等的買賣倒也算了,就怕這本就很不公平,那麼這筆買賣又該如何算呢?”
蕭陌離最大的擔憂也就在此,比起勝券在握的相王爺,始終隱於皇宮之中密謀一切的皇帝才是最為深不可測的,即使曾和他定下過什麼契約,卻也充滿著諸多的不穩定性,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冒著生命的危險和皇帝做這樣一個賭注。
所有人都說他的膽子並不小,他自己也覺得是這樣,從他開始籌謀重建蕭家的事宜起,他的膽子就注定會比一般人多,他既然想到要為自己的家族爭取一些什麼,就必然要做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而他也不介意自己會受到什麼天大的風險。
好在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最終還是有了收獲,即使前方的路依舊找不到具體的方向,但他卻已經不再迷茫了,因為他還有她在自己的身邊,隻要想到她和孩子,他就不會再有多餘的擔憂。
蕭陌離想到這裏,不禁握緊了她的手,言語之中皆是無法割舍的柔情,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因為隻要我在,他們就不敢輕易有所行動。”
如月知道他的心裏已有了一些想法,她也就沒有多言下去,點了點頭,道:“別擔心我和孩子,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照顧他,而你也不必過多地在乎我們,否則你就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而他們也會借機要挾你更多。如今的境地已是不易,我不想再讓你受到更多的風險。”
蕭陌離知道她在乎自己,道:“我明白,因此,我估計待會兒就要離開,你應該猜得出,我要去找誰,而我也相信,他有很多話要說。”
如月知曉如今的他確實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自然不會多做挽留,道:“好,你去吧,隻要記得我和孩子會一直在這裏等你,你就不會再有什麼疑慮。”
蕭陌離輕輕地應了一聲,便緩緩鬆開了她的手,徑直往前方而行,如月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隻是覺得他的這一去異常艱辛,因為他要去見的人非常特殊,特殊到了隨時身處於危險之中。
他當然也很清楚,自己的選擇會為自己遭來什麼禍端,隻是他卻不能輕易畏懼,而他既然已有了具體的安排,便會毫無顧忌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