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4章 牽掛

護住了心,就等同於護住了所有的命脈,這個理念還是蕭陌離第一次知曉如何使用秘術之時,他的爹爹親口告訴他的,此刻他用著相同的理念用盡全力留住老爺子的性命,也算是一種學以致用。

蕭陌離確實有些疲憊了,因此他沒有再去多看老爺子一眼,便徑直轉身緩步走了出去,他今天消耗的心神實在太多,如果再不及時好好休息一會兒,接下去的設想可就沒有人能夠實現了。

至於老爺子後來會是如何,他的心裏早已有了具體的考量,就等兩日後蕭陌玉和阮七娘一同過來,便可開始實施,所以他倒是有些不急了。

眼看天色已開始慢慢轉亮,蕭陌離也沒有再多加耽擱,回到自己的房間,卻並未舒適地躺在床榻上,而是回到剛才自己坐著的位子上,趴在桌上便開始了所謂的休眠狀態。

如月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蕭陌離一臉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盡管楚昀鴻已經離開了房間,但那種極其細微的腳步聲,即使耳力不算特別敏銳的如月也能察覺到,然而他卻依然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紋絲不動地趴在那裏熟睡著,若是在往常,他肯定立刻醒來,然而此刻的他卻沒有,他真的累了。

如月不知道昨夜自己是如何睡著的,但她也依稀能夠猜出是蕭陌離的所為,而對於這個特殊的夜晚,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她是不了解的,但她看到他的疲憊,卻知道一定有很多。

她沒有多去打擾他,隻是將自己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地蓋在他的身上,她的舉動十分輕柔,因此蕭陌離也沒有任何察覺的跡象,隻是依舊安睡著,瞧著他的睡顏,她的心裏也泛起了諸多漣漪,道:“如果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你不去實施所謂的計劃,不用去肩負重建蕭家的責任,我也不用再待在這裏,為你心疼落淚,我們尋一處世外桃源,彼此相守一生,該有多好,隻可惜,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如月的心裏有著太多的思緒,自從有了孩子,她的心事便開始變得很多,加上這段時間裏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的愁緒一刻都不曾停止過。

然而,她的心裏卻十分明白,蕭陌離的心裏不會放下一切,他那麼說都隻是一種計策,引蕭陌玉上鉤的計策,他要將這個一直和自己做對的人徹底毀滅,所以不惜犧牲全部,隻為獲得蕭陌玉的轉變,給自己帶來前所未有的轉機。

而如月對於他的意義,究竟是一個可以隨時利用的籌碼,還是一個可以相伴到老的妻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月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緩步走出了房間,並輕輕關上了房門,隨後對始終站立在外麵的翠兒說了一句,閣主累了,切莫讓外人打擾,便緩緩離開了。

翠兒十分聽從如月的命令,隻是一會兒功夫,蘭軒閣裏的所有美人就都知曉了這個命令,其實翠兒的傳話有些多餘,如今的情形確實不會有人去打擾蕭陌離,對於一個已經不再俊朗、不再讓她們心動的閣主,她們自然不會打擾,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因此,蕭陌離的這一番休眠可謂是安靜到了極致,也舒適到了極致,等到自己真的睡夠了,緩緩睜開了眼睛,完整的一天隻剩下了夕陽西下的餘暉,他這才驚覺自己竟睡了那麼久,不過沒人打擾的休眠的確是很大程度地恢複了他的體力,他倒是覺得自己的疲累已完全消失,竟比之前蘇醒時的狀態還要好上些許,這是一個好現象,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一個難得的轉機。

蕭陌離對於這樣的轉機自然十分滿意,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隨後站起了身,緩步來到房門口,用手輕輕推開房門,便瞧見坐在欄杆處不知在思索一些什麼的如月,她的目光滿是愁緒。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感覺她身上的穿著竟是如此單薄,不禁擰起了眉,道:“如月,你如今可不能隻顧著自己,還要顧著你肚子裏的孩子。”

如月待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呼吸、他的溫暖、他眉宇間的擔憂,這一次都是真的,再也不是虛假的戲碼,他真的很愛她,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頗為幸福的笑容,什麼都沒有多說,隻是輕輕喚著他的名字,道:“陌離。”

蕭陌離明白她舍不得自己,盡管自己也曾試圖說服自己不該動情,但是如月的癡心還是深深打動了他,或許她真的成為了自己此生唯一的牽絆吧,他不由歎息了一聲,將她擁得更緊一些,盡管知曉她要說什麼,卻還是明知故問地開了口,道:“怎麼了?”

如月知道他的明知故問,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對於自己,他太熟悉,也太了解了,她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麼,他都能明白,然而她卻寧願自己是癡傻的女子,不需要太多聰慧,不需要明白太多,她僅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僅是一個為了自己的情,為了自己所愛之人而活的女子。

所以,她不想讓自己再那麼聰慧下去,於是她並沒有說出埋藏於心裏的那些話,畢竟說了也是無益,改變不了任何事實,既然無法改變,那就不說吧,乖乖聽他的話,好好地活下去,為他孕育子嗣,為他付出一切,這就是她未來的人生。

如月抬起了頭,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從他額頭上的傷疤,到眉毛、眼睛、鼻梁,最後是他的薄唇,她的動作輕柔、緩慢,她的臉上一直都未曾消失過那份始終存在的柔情和依戀,這樣的神情,就連他也不禁開始了一點一滴的心動,那是真正將之放於心上的牽掛,絕非逢場作戲的薄情,而是絕對濃濃的深情。

蕭陌離知道她放不下自己,可是他還想去看老爺子如今的身體究竟怎樣,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自己處理,蕭陌玉很快就要到了,他要趕快做好所有的準備,等他來了就可以甕中捉鱉,將他徹底毀滅,故而他不能在此多耗時間。

即使他也貪戀過她的柔情,但是麵對眼前的局勢,他還是選擇暫且放下,他不禁開了口,道:“如月,我還有很多的事情,因此我不能再待在這裏。我不會被誰輕易毀滅,所以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你還可以天天看到我的,你……”

如月聽了此話,也不多做糾纏,知曉他會那麼說,便也就順勢脫離開了他的懷抱,如此迅速地離開,倒讓他覺得有些驚奇,心裏不禁有了一個念頭,她變了,變得太聽他的話,也太容易學會進退。

如月自然不想阻他的路,畢竟她也就是一個特殊,隻要他還愛著自己,哪怕僅是一點,她都格外知足,道:“陌離,去吧,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能懂,我不會阻你的路。”

蕭陌離對於她的改變,雖然心裏有些欣喜,卻也覺得意外的苦澀,點了點頭,道:“好,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

如月瞧著他提起腳步緩緩離開,她不禁歎息了一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道:“孩子,你的父親到底不是一個尋常之輩,娘親能做的也隻是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別無他法。但願,他的危機可以安然度過,而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蘭軒閣閣主。”

如月是這麼想的,蕭陌離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的思緒也僅是為她停留了一時,便重新打起了所有的精神朝著醫館走去,進入醫館,裏麵的腐朽氣味依舊是那麼濃厚,看來經過自己的挽留,老爺子的情況還是不怎麼好。

蕭陌離快步走進了裏屋,便看到老爺子依舊躺在床上,不過比起昨日的毫無生命跡象,此刻倒是已有了平穩的呼吸,他躺在那裏,到底不是一個活死人的狀態,隻不過情況稍許好轉了一些,他依舊緊閉著雙眼,這倒是和自己之前的狀態如出一轍。

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道:“老爺子,這又是何必呢?和自己的身子賭氣,對自己究竟可有什麼好處?難道你真不想活下去了?難道你真不想看到阿玨了?”

老爺子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但他浮於身上的靈魂卻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道:“我不會成為你的棋子,你要將阿玨徹底毀滅,告訴你,沒有可能!”

蕭陌離聽了這話,極為平靜地哦了一聲,道:“沒有可能?這倒是沒錯,畢竟我的一切都被你和阿玨毀滅得差不多了,我的手上什麼都沒有,這樣的狀態,若和阿玨交手,那確實是沒有任何勝算。不過,我有辦法,而這個契機便是你。”

老爺子本能地想到了什麼,忽然大喊了一聲,道:“你莫非是想要……”

蕭陌離知道他已經明白了,這也很好,省得自己再多解釋一遍,道:“既然老爺子都已經清楚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我的時間很緊急,還請你多多配合,不要誤了我的全部計劃,畢竟你已經奈何不了我,你的存在對於我而言也隻不過這點用處了,那就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