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 平衡

所謂的現實不會真的結束,而一切仍在不斷發生,蘭軒閣裏的主心骨,她們的閣主蕭陌離倒下了,但是四大美姬卻並沒有倒,此刻的她們應擔負起管理蘭軒閣的職責,不讓此刻的蘭軒閣因為蕭陌離的緣故而陷入一片混亂。

如月當然也十分知曉蘭軒閣裏目前的狀況極為不明朗,所以她服下了安胎藥後,略微休息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房間,提起了腳步,徑直去找其他兩個美姬,寧姬美瑤和麗姬青彤。

美瑤和青彤此時正相對而坐,商量著蘭軒閣接下去的管理該是如何,而目前的風波該以何種方式宣告結束,如月便走了進來,看到兩人剛好也在談及此事,心裏多少能夠得到些許安慰,道:“兩位商量好的結果是什麼,能否讓我聽聽看?”

青彤看她不好好安胎,竟然還在操勞這些事情,眉頭不禁擰起,起身攙著她便入了座,道:“如月,關於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竟然有了閣主的孩子?難道那碗湯藥,你沒有喝?”

美瑤畢竟沒有經曆過蕭陌離的一夜垂青,所以並不知曉她所說的湯藥指的是什麼,不過仔細想了一會兒,便也能隱約猜出了一些大概,道:“如月,你實在是太大膽了,難道你不考慮這麼做了,所謂的後果是什麼嗎?”

如月知道她們心裏的擔憂,隻是伸出手輕輕按著自己的小腹,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傻得聽信了他的全部甜言蜜語,傻得以身犯險來賭他的許諾是否可行?可是,我不後悔。”

美瑤聽她的“不後悔”,隻是覺得她太癡,跟著蕭陌離的時間太久,依賴他的感覺太濃,割舍不下他的情意,所以想要做他的唯一,為他孕育子嗣,為他創造一切,這樣的感情,並不是傻,而是太癡了。

青彤何嚐不覺得她的想法太癡,甚至可說得上是癡狂,盡管如月的存在時不時地威脅到自己的位置,然而她對於如月的恨意卻並沒有阮七娘那麼深,因為阮七娘擁有了真真實實的一切,她有著可以俯瞰世間的一切資本,名聲、地位、本領都已完全掌握,就算她和蕭陌玉已經離開了蘭軒閣,並且幸福美好地生活在一起,但她對於阮七娘的恨意卻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減少,相反越來越多。

這或許是蘭軒閣裏所有美人們心裏一致的看法,阮七娘的美貌高過於她們,魅惑的本領高過於她們,首席的位置高過於她們,就連她的運氣也高過於她們。

與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廝守地生活在一起,這是每一個女子心裏都會有過的期許,蘭軒閣裏的這些美人們自然也會去想,可是她們隻能將此隱於心底的某個角落,不能公之於眾,也不能輕易觸碰,她們的命運隻是接受一個又一個任務,消滅一個又一個目標,走過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直到真正老去的那一刻,就此香消玉殞,期許下一世的自己該是多麼美好。

然而,在她們已經放棄這種念頭的時候,阮七娘卻如此幸運地得到了一份幸福,並且在自己的任務還沒有真的全部完成之時,就和自己心愛之人全身而退,甚至連蕭陌離都不曾開口責罵一句,也沒有派出什麼人懲罰他們的不忠心,一點舉動都沒有做,就算是結尾,實在讓她們心存不甘,心裏的恨也越來越多。

恨,其實不僅恨了阮七娘,恨的隻怕還是自己,恨自己的無助,恨自己選擇的命運,恨這段可笑的人生還要持續走下去,恨自己心裏苦澀、落寞的滋味注定無人會駐足感慨,寬慰地說上一句,別怕,還有我在你的身邊。

而另一個美姬如月雖然也擁有了許多,但都是虛幻得不真實,不過就是有些特殊,不過就是比她們多了一句蕭陌離的許諾,別的還有什麼?恐怕就沒有了吧。

這樣的美姬,其實和她們沒什麼區別,所以她們對她的恨意明顯少了些許,而且經曆了昨日的那一出,她們的恨意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僅是一種女子之間的純粹關懷。

青彤此時的想法便是屬於這種純粹的關懷,她隻是在不斷歎息,道:“閣主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孩子他會不會留,還是一個未知數,況且他的甜言蜜語實在太多,也太不真實,你犯不著為著這些而賭上一切。如月,你聽我的,還是趁他還沒有蘇醒過來的時候,早早地做出決斷,這個孩子,你……”

如月隻是看著她,斬釘截鐵地對她說了一句:“我不會放棄這個孩子,即使他不肯要,我也要想方設法地盡量保住。”

青彤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更想不到她的態度竟是那麼堅決,道:“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何呢?”

美瑤這麼聽著,也能聽出一個事情的輪廓,蕭陌離沒有想過讓蘭軒閣裏的美人給他孕育孩子,然而如月卻使出了一種手段,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他若是真的醒了過來,肯定會采取某種措施,讓這個孩子無法真正出世,或許過不了多久,如月的這個孩子就會保不住,可是如月明知會有這個結果,卻還是一意孤行地這麼去做,為的隻是賭他的許諾是否成真。

太過冒險的決定,以她的心性決計不會去做,甚至連這種念頭都不會擁有,盡管她的整顆心都屬於楚昀鴻,但是有些事情,她多少還是保持著某種冷靜,她知道有些東西該舍,有些東西該棄,所以她的行事很穩,不會出錯,這也是她為何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躋身於四大美姬的位置。

阮七娘耀眼的光芒太多,無法掌控的感覺也在急速加劇;如月愛戀的癡心太濃,無法割舍的感覺也在急速加劇;青彤顧慮的心思太重,無法突破的感覺也在急速加劇。

三個美人,都有她們的優缺點,對立麵相對突出,平衡點自然無處找尋,直到阮七娘離開了蘭軒閣,如此長的時間裏,這種情況都沒有一個有效的解決辦法。

恰在此時,美瑤的出現給這種局麵煥發了一種全新的光彩,她並不是一個十分耀眼的存在,她也沒有所謂的癡心,而她的顧慮也並非青彤那般無的放矢,是還未去做這一步,便已經設定好了一種接下去的脈絡,通過這一步,可以有效地緩解一切顧慮,使得計劃沒有出現任何瑕疵,即使有了誤差,也能及時做出彌補的可能。

她的出現,就是一種平衡,平衡了三個美人的優點過於突出,也恰好彌補了她們的不足,使之成為一種不可分割的整體,煥發出的能量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美瑤知道自己的資質尚淺,也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該多加過問,她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如果你真的那麼做,我倒覺得這不失為一種轉機。”

青彤本來就已經十分頭疼如月竟如此執著,沒想到向來行事沉穩的美瑤竟也和她一起糊塗,神情頓時顯得極為凝重,道:“美瑤,你不勸她,怎麼還幫她說話?”

如月倒是覺得她說此話有些偏頗,或許美瑤真的有什麼好的辦法,她不禁開了口,道:“美瑤,你為何會如此認為?難道,你也同意我這麼做嗎?”

美瑤經曆了一番深思熟慮,才會那麼說,這可不單是因為她是老爺子陣營裏的人,所以才想著要將蕭陌離身邊的人徹底打擊下去,她純粹是出於一種對如月的考量,她隻是點了點頭,道:“我並非是同意你那麼做,畢竟你那麼做了,確實太冒險了。我隻是覺得,閣主不會在此時這般絕情地對待你,畢竟他如今的思量可不會真的放在你的身上,而是想著如何對付周大夫這個隱患。對於你,恐怕就是一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許聽之任之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你在蘭軒閣裏的位置很是特殊,而你昨日救他的場景也時刻牢記於美人們的心裏。你不說,不代表別的美人不說,當他得知自己的性命是你好不容易求來的,那麼他的懲罰肯定會減輕,而且會時時感念你的好,孩子自然也可以保住。”

青彤聽她這麼說了,反複思索了一會兒,也覺得她此話頗有道理,道:“美瑤的話,你多少也聽幾句。我倒是也沒有想到這一層,此刻想著倒也是有可能的。我們閣主別的不談,就喜歡念及所謂的恩情,你有著他的子嗣,卻還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救他,不顧濃重的血腥味會影響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不顧自己的身體是否可以承受住這一切,竟不惜跪在地上求著周大夫,甚至就連你已是如此疲憊的狀態,仍堅守在原地,隻為換得他的平安,這樣的情感,若他沒有半分動容,實在會讓所有美人覺得心寒。所謂的潰不成軍,便是沒有支撐下去的主心,倒了也就散了,他那個精明的一個人,自然不會去做那些得不償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