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蕭陌離之前所說的那般,等到長公主府裏徹底安靜下來,並且也沒有幾個人的時候,雲卓不再多做任何遲疑,很快就開始了所謂的行動。
雲卓關上了房門,將蕭陌離交給他的玉符貼在房門的正中央,靜靜地等著玉符的變化。
果不其然,貼在房門正中央的玉符過了一會兒便呈現出了鮮豔的紅色,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雲卓提起了腳步,朝著房門的方向徑直而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透明的通道,麵對這樣的場景,雖然他的心裏還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將自己要去的地方熟記於心,隨後不斷地默念著,沿著這條通道快步而行。
雲卓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但是當他看清了前方的曙光,心裏便很明白,他的目的地,就快到了,他的步伐不禁變得更快,穿過了通道,他發現自己所在一個地方還算寬敞的小院落裏,而院落裏有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伯正盯著忽然出現的自己,他不需要多加思索,便知道這個人就是蕭陌離所說的老爺子,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選擇開口問道:“請問,你就是阿離所說的那位老爺子嗎?”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隨後淡淡地應了一聲,將手裏剛清洗幹淨的蔬菜放進另一邊的竹筐裏,又將放在一側的蔬菜重新放於水中清洗,道:“你來到這裏,是為了替他傳達什麼?他為什麼讓你來,他去了哪裏?不是跟著郡主前往王府過好日子了嗎?能夠擁有如此的成就,我可真是替他感到高興。”
雲卓隻是聽了他的這番話,便明白了蕭陌離的所言非虛,老爺子確實並不喜歡參與蕭陌離的所謂計劃中,但是他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不會空手而歸。
於是,他開了口,道:“老爺子,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阿離那麼做,但他之所以跟著郡主離開,都是為了重建蕭家,讓蕭家重獲昔日的輝煌。因此,還請老爺子能跟我走一趟,請您幫阿離一個忙。他遇到危險了,隻有你才能救他。”
老爺子並沒有半分抬起頭看他的意思,目光始終都注視著水裏的蔬菜,道:“他遇到什麼危險了?你倒是仔細說說看。他如此厲害,謀略、膽識也過人,誰會輕易地讓他受到傷害呢?”
雲卓隻是歎息了一聲,道:“老爺子說得不錯,阿離確實十分厲害。但是他如何實施自己的計劃,卻也抵擋不住所謂的暗箭難防。道觀,或許是他短暫人生裏的最後一站吧。”
老爺子聽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抬起了頭看著他,目光顯然有些高深莫測,似乎正在盤算一些什麼,道:“說清楚,你所說的道觀,是一個什麼地方?它的位置所在何處?”
雲卓看著他忽然而來的眼神,卻也不感到任何畏懼,極為平靜地回了他的話,道:“道觀所在的位置是嵐胥山,那裏是一個……”
還沒有等他立即說完,老爺子便製止他再說下去,道:“你不必多言,我已經全都明白了,難怪他會讓你來找我,原來他擔憂的竟是因為這個。這就不奇怪了,那個道觀年代比較悠久,昔日的我也曾和那位沈修觀主打過交道,不知道那位沈修觀主如今還在不在那裏,若是還在,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雲卓靜靜地待在一邊聽著,道:“那麼,老爺子是要救他,還是不救呢?若是如此拖延,時間恐怕要來不及了。”
老爺子將清洗幹淨的蔬菜放在一邊的竹籃裏,道:“你所說的來不及,是說你,還是說他?”
雲卓也並不隱瞞自己的想法,道:“都算是吧,老爺子,你即使不願意救他,但你也總應該救我吧,若是不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裏,我回不到之前的原地,恐怕我的性命也難保。”
老爺子倒是顯得有些不以為然,道:“沒關係,你在規定的時間回不去,我可以讓你回。我隻問你一句,為何要幫他,難道你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麼嗎?”
他越是說得漫不經心,目光越是顯得極為深邃,雲卓對於這樣一個人,顯然也漸漸有了警惕之意,道:“知道,也不知道。但這都不要緊,關鍵的是,他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
老爺子聽著這話,倒覺得有些意思,他思忖了一會兒,站起了身,道:“好吧,我跟你走,就當是故地重遊,我也有很久沒去過那裏了。”
雲卓聽到他竟然同意救蕭陌離,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多謝老爺子,阿離這次是徹底有救了。”
老爺子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神情卻顯得有些凝重,他揮了揮手,一條通道頓時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他隻是雙手負於身後,道:“走吧,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我也很想看看,他的本領究竟修煉到了何種地步。”
雲卓也不再繼續逗留,趕緊跟著老爺子的步伐進入通道,朝著嵐胥山的方向而行。
此時的隊伍已完全到達了嵐胥山所在的靈虛道觀,觀中之主沈修早已攜諸多道士、道童等候在了門外,瞧著相王爺與和貞長公主依次走下馬車,還有其餘貴族也來到了道觀的門口,十分得體地行了道家最為崇敬的一禮,借此表示對於所到之人的無限歡迎。
和貞長公主與自己的哥哥相王爺走在最前麵,儼然是此次隊伍裏最引人關注的焦點,然而她對於道觀的熱情度卻並沒有她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高昂,相反內心竟覺得十分無趣。
本來就是無趣的,她本就沒有打算要將此次祭奠弄得那麼隆重,隻不過是為了迎合君華的行動,她才象征性地來到了這裏,因此她此時的內心狀態是極度苦悶的。
相比較於和貞長公主假意地應付著,相王爺倒是顯得極為虔誠,對著沈修便行了一禮,臉上的神情也相對真誠,道:“早已聽聞觀主的大名,今日見了,果然是仙風道骨,比起我們這些身在朝堂之中的大忙人,觀主的淡泊和雅致卻是讓本王欣賞不已。若是可以,待到今日祭奠結束之後,能否品上一杯觀主親手泡製的嵐葉茶?”
沈修對於真誠的人,自然也是真誠的態度,笑道:“當然可以,能夠得到王爺的垂青,是我們靈虛道觀的福氣,王爺既然想要獲得一分難得的清靜,道觀自然可以很好地辦到這一點,隻為減輕王爺的疲倦和煩憂。”
相王爺聽了此話,臉上也是真誠的笑容,道:“那就多謝觀主了。和貞,打擾了你一些時間,你不會怪哥哥吧?”
和貞長公主隻是搖了搖頭,神情之中帶著濃濃的悲傷,道:“和貞當然不會怪責哥哥,哥哥幫著聖上一同管理國家諸事,自然會有煩憂和疲倦。和貞沒有什麼特別多的本領,也不懂得什麼朝政,無法替哥哥解憂,是和貞此生最大的遺憾。若是真能讓哥哥在這裏得到暫時的放鬆,和貞的心裏也會覺得十分開心,而他也絕對同意和貞這麼做的。”
相王爺知道她仍是在思念已故將軍,道:“和貞,你就不要多想了。祭奠很快就要開始了,你要打起所有的精神,畢竟這裏不單隻有我們,還有映雪,以及這裏的所有人。為了將軍,你也不能倒下,明白嗎?”
和貞長公主輕輕地應了一聲,道:“我知道的,放下吧,哥哥,和貞是不會倒下的。”
相王爺聽她這麼說,也不再多心,跟隨沈修的步伐徑直踏入了道觀,和貞長公主緊隨而入,其餘的貴族,以及道士、道童、孌童們也不再觀外逗留,依次步入了道觀之中。
蕭陌離望著道觀上方懸掛著“靈虛道觀”的匾額,不禁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剛想要踏入其中,便聽到身邊的君華也跟著歎息了一聲,道:“可惜、可惜,年紀輕輕,就上了黃泉路。若是知曉自己會有如此結局,當時的你還會做出如此行徑,想要奪走阿瑨的位置,借機威脅到我的地位嗎?”
蕭陌離聽著他的這番話,隻是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道:“我當然還會那麼做,因為阿瑨不算什麼,你也不算。我若是此次真的輸了,也隻當是我運氣不好,我沒有算對所謂的時機,竟讓你們這兩個小人得逞,真是可悲、可憐。”
君華的臉上卻是淡淡的笑容,道:“就算我們是小人,你這樣一個大人物不還是進入了我們所設的圈套。阿離,你逃不出去的,隻要踏入這個道觀一步,你的命運就是一種。”
蕭陌離聽著這些,步伐已隨之踏入道觀的大門,道:“我知道的,不就是死嗎?究竟死的是誰,還不知道呢。或許是你們,也或許是我。但是,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性格,若是有誰讓我不痛快,我也不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這裏,死後的我也不會就此罷休,你和阿瑨都會是我不停糾纏的對象。與其說是我逃不出去,我倒是覺得你們才是真正逃不出去的那一個吧。”
君華瞧著他的漸漸遠去,隻是冷哼了一聲,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看起來你的路也就走到這裏,再也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