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試探

此話一出,阿瑨隻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止不住地疼了起來,他頓時不安地擰起了眉,道:“你對我究竟做了什麼?”

蕭陌離呢喃著他適才所說的話,臉上不禁露出了最為愉悅的笑容,道:“做了什麼?我不知道,或許是要了你的性命,或許是讓你成為我的傀儡,亦或者,該是什麼呢?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想的,被你說得心煩亂了陣腳,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做得出來。”

阿瑨算是有些明白他些許的心思,他越是笑得雲淡風輕,就越是表示他內心的憤怒有多大,如果他對你冷言冷語,那就意味著危險的漸漸靠近,而他的忍耐也已經漸漸達到了極限。

太可怕了,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城府如此之深的少年,要知道蕭陌離的年紀才隻有十歲,比他整整小了三歲,可是麵對著這樣一個比自己小的少年,阿瑨第一次感到了徹底地恐慌,他的疼痛感越來越多,從頭部開始不斷蔓延至了全身,就好像是身上有一大堆蟲子啃咬著你的皮肉、你的筋脈、你的全部。

阿瑨痛得忍不住喊出了聲,道:“不要再這麼折磨我了,你想要這個位置,我可以給你。”

蕭陌離聽他這麼說,卻一點都沒有喜悅的感覺,而是依舊用淡淡的口吻問了一句:“說到做到?”

阿瑨迫於如今的形勢,隻有極為不甘心地選擇屈服,畢竟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的性命沒有了,一切都會完全消失,虛榮、名聲,都不再屬於他,他到底不是一個傻子,有些東西,他知道該舍,不該舍。

因此,他點了點頭,道:“說到做到,而且絕不反悔。這樣,你滿意了嗎?”

蕭陌離聽到阿瑨的這句肯定答複,雖然明白他是因為形勢的原因才選擇暫時屈服,等緩過了一段時間,他一定會卷土重來,今後自己待在這裏絕對不會安生,吃的、喝的、用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會充滿各種未知的危險,自己要想輕易躲過去,不多花上一些功夫,恐怕還真無法讓這種囂張氣焰完全鎮壓下去,不過,他並不畏懼,相反竟有些樂在其中,畢竟看一個跳梁小醜待在自己麵前瞎蹦達,到底還是有些意思的。

蕭陌離輕輕地應了一聲,道:“可以,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逼你這麼做。這是你的選擇,你不要惡人先告狀,去和君華說。因為就算你真的說了出來,他也根本奈何不了我。不要再有下一次,惹我不開心,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今日隻是一個小小的懲罰,還不算特別厲害的那種。如果你想要試試厲害的,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他停頓了一會兒,似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肚子有些餓了,還不知道哪裏可以用晚膳呢。阿瑨,你帶我去吧,畢竟我現在是這裏的老大,老大就應該有老大的派頭,手下也應該知曉手下的規矩。記住,可不要輕易逾越了。”

蕭陌離提起了腳步向前走了幾步,對著地上的這些孌童隻是輕輕一指,他們便立刻蘇醒了過來,似是不知自己為何會倒在地上,目光竟是一片迷茫的感覺,而待在另一邊的阿瑨也徹底遠離了全身的疼痛感。

蕭陌離仍是在往前走著,似是有些漫不經心,卻也帶著十足的威儀,瞧著阿瑨依舊站在那裏,道:“記憶力不好?剛才的話,那麼快就忘了嗎?沒關係,若你那麼想讓別人知道,你剛才的那般難堪,我倒是可以不厭其煩地對他們訴說一遍,如此曲折的故事,相信他們一定會喜歡聽的。”

阿瑨如今已經不敢和他多做交鋒,關於自己如此對付蕭陌離,單憑自己一定無法傷害他分毫,他一定要趕快告訴君華,他們必須想一個更加有效的辦法,一次性地將他幹掉,否則,他的處境不妙,君華的地位也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影響。

因此,阿瑨雖然很是痛恨蕭陌離,卻也隻能選擇屈服,帶著他往另一處用膳的居所而行,如此恭敬的模樣,和他之前麵對蕭陌離的時候完全不同。

這些孌童自然根本不知曉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對於剛才的那一出,有些原本不知情的內幕,也漸漸浮於表麵,阿瑨對蕭陌離的恭敬,說明蕭陌離已經得到了最終勝利,今後帶領他們走向一個全新的世界,不再是阿瑨,而是蕭陌離。

短短一日的功夫,就已分出所謂的勝負,速度太快,變化太快,一切都太快了。

這些孌童們自然不曾想到過,但是有一個人卻已經想到了,隻不過他並沒有什麼神通,也不會掐指一算,他隻是合理地做了一個分析,合理地得出了一個結論,當他得知這個結果,雖然意外於時間隻是過了一瞬,卻也是將之歸於意外之中。

雲卓,這個人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與世無爭、默默無聞,病怏怏的身體,本領也不算絕佳,按理這樣的一個孌童,到底該是成為一枚棄子,因為沒有任何利用和發揮的可能性,被棄,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雲卓待在這裏一年的時間,卻遲遲沒有人動過這個心思,相反比他略顯優秀的幾個孌童倒是都紛紛被君華趕出了長公主府,隻因為君華不看重外貌,卻看重那顆心。

是玲瓏七竅心,還是一個草包,君華隻不過略微看了一眼,便能完全覺察出他們的優缺點,雲卓就是他認為這些孌童裏心思最為縝密的一個。

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意,隻是每日按時喝著湯藥,過一日算一日的狀態,可是那不過是他的表麵,他的實際從來都不公之於眾,暗藏於心裏,隻是施了一個小手段,那幾個心思單純的孌童就糊裏糊塗地掉入了他的陷阱裏,這樣的情形之下,他當然不會離開,離開的當然會是別人。

君華雖然並不喜歡這種心思過於複雜的孌童,卻也覺得這樣的孌童更能成為獨當一麵的男寵,有自己的想法,並且懂得取舍,也知曉分寸,遊刃有餘地處理一切事宜,不需要依靠別人,自己就能獲得真正想要的。

於是,雲卓成為這些孌童中最為特殊的一個,而他也是唯一獲批可以擁有獨立房間的特權,他的日常起居,也和這些孌童格外不同。

正因為他的特殊性,君華對他也多了一種不同的期待,雲卓的飯菜都是參照他的羸弱體質量身定製而成,為的是好好調理他的身體,讓他的臉色不至於如此蒼白,以食療的方法,讓他的身體慢慢康複。

雲卓自然也很樂意這個安排,自己的生活也相對比較安逸、輕鬆,當他剛坐於桌前,準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藥粥,那些孌童們便緩步來到了這裏。

剛踏入這間居所內的人是蕭陌離,帶著恭敬之意的阿瑨隨後而入,雲卓的心裏頓時敏銳地覺察出了形勢的微妙變化,笑道:“可真巧啊,我剛開動,你們就來了。若是在之前,你們的速度可沒有那麼快。”

蕭陌離看著坐於桌前一副悠閑做派的雲卓,便知他的心思並不比自己少幾分,當下提防之意湧入心中,臉上卻不顯露絲毫異樣,隻是接著他的話,緩緩而訴,道:“那也沒有辦法,隻因為我趕了很長時間的路,才來到了這裏,路上可沒有吃任何東西。熬到如今,已屬不易,若不及時吃些什麼,我的身體可吃不消。身體若是受不住,怎麼實現心裏的所願呢?”

雲卓覺得此話十分在理,臉上依舊是淡淡地笑意,道:“既然餓了,那就過來吃點吧。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這便是有些拉攏和討好的意思,蕭陌離對於他拋來的這根橄欖枝,卻並沒有立即伸手去接,他不清楚雲卓的所有底細,也就沒有十足的把握讓雲卓輕易歸入自己的陣營,隻有經過一番仔細地觀察,才能最終決定該不該接。

於是,蕭陌離並沒有說出肯定的答案,道:“這些飯菜色澤鮮豔,味道一定不錯。不過,我到底享不起多少福,自己也是懂什麼是知足,所以呢,我隻要這些,就夠了。”

他說著這些話,便伸出手,極為隨意地抓起了兩個饅頭,道:“叨擾你兩個饅頭,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

雲卓瞧著麵前的一盤空空如也,卻是有些不在意地笑道:“拿走吧,反正我也吃不完。吃那麼少,你真的確定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嗎?”

蕭陌離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道:“夠了,我的飯量本來就小,這些已經足夠了。”

孌童們瞧著兩人已經開動,他們也開始找一處位置享用自己的晚膳,阿瑨瞧著站於門口默默吃饅頭的蕭陌離,心裏到底是有些鄙夷,見不得世麵的,到底是上不得台麵,幾個饅頭就可以輕易打發,和叫花子沒什麼區別。

其他的孌童也是如此想法,對於這個初來乍到的孌童,竟然會輕易打敗阿瑨,這樣的念頭已經慢慢淡忘,他們於是又合起夥來讚揚阿瑨,對阿瑨百般討好,對於蕭陌離,他們根本不屑一顧。

然而,隻有雲卓才會真的明白,蕭陌離的能耐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或許還會更多,甚至比自己還要厲害三分,蕭陌離會不會成為第一個跳出孌童的圈子,從而走向全新世界的那個人,他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而若是攀上了這樣的一個人,自己是否也能真正逃脫,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絕對自由和安逸,他的期待也比之前更多了,隱忍的欲望也在悄悄蘇醒,未來究竟會是如何,是好,還是壞,還真有些不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