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前夕

轉眼就是第二天,阮七娘還是依舊往常那般練舞,精進自己的技藝,對於晚上的任務,這最為重要,也不能再失手的任務,心裏已有了全盤的打算,信心早已放於心裏,她並不焦慮,也沒有任何顧慮,早就設想好的一切,已然計算得十分完美,就無需再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用過午膳,阮七娘便開始了任務前的最後準備,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梳妝,用梳子梳理著自己的秀發,在鏡前描眉,抹上最為鮮豔的唇脂,不多時,鏡中的美人便是另一番模樣。

阮七娘的美貌本就豔麗,此刻加上自己的精心裝扮,更顯嫵媚妖嬈,她瞧著鏡中的自己許久,臉上漸漸露出了些許笑容,隨後轉身穿起了早已放在一邊的紫紋紅邊輕紗抹胸裙。

仔細地瞧過一番,確信自己的準備沒有任何紕漏,阮七娘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道:“好了,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當她轉過頭,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瞧見不知何時就站在那裏的宋玨,一時之間竟有些詫異,道:“阿玨,你為何……”

“會在這裏”四個字還未真的說出,阮七娘便被宋玨攬入了懷裏,力度之大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她卻並沒有任何想要掙紮的意思,相反竟是陷入了沉默,隻因為她很明白,宋玨心裏對她的在乎和不舍。

阮七娘隻是笑了笑,輕輕說道:“阿玨,你不要擔心七娘。你放心,七娘一定可以完成好這次任務,這次七娘可是反複想了很久才定下的計謀,不會再出錯,也不會再失敗。七娘一定會平安歸來,和你相見。阿玨,等我回來吧。”

宋玨聽著此話,卻是歎息了一聲,許久之後才鬆開了她,但眼裏的柔情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掩去,語氣也帶著極度的不舍和擔憂,道:“七娘,記得你說過的話,要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邊。不要滿身是傷地回來,而是像現在這般,完好無損、充滿自信地站在我的麵前,對我露出最美麗的笑容。那才是我的七娘,我最喜歡的七娘。”

他伸出手將一個藥瓶遞給了她,沉聲說道:“這是周大夫經過改良以後重新調配而成的幻彌散,威力比之前更多了一些,我特意向他求了一瓶。七娘,若是實在完成不了,也不要太過於勉強,不要一個人苦苦地撐著,畢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為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別忘了,你還有我。隻要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誰輕易傷害到你,而我也會為了你,謀劃自己所想的一切。所以,七娘,為了我,你要平安地回來。”

阮七娘聽著他的話語,握著手裏的藥瓶,道:“當然,七娘不是一個狠心的人,七娘還有許多貪戀的東西,貪戀的愛,怎會舍得離開,怎會輕易地放下阿玨呢?七娘一定會回來的。”

宋玨握緊了她的手,瞧著她此刻有些惆悵的神情,笑道:“好了,別想太多,我們走吧,待會兒可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七娘,你可不能怯場呢。”

阮七娘聽了頓時笑了起來,道:“怎麼會呢?我是誰,阮七娘,隻有別人怕我,還沒有我怕別人的時候。放心,不管戲該如何編排,我都不會是敗得最慘的輸家。”

宋玨隻是應了一聲,便牽著她的手,走出了屋子,朝著蘭軒閣的大門而去。

阮七娘對於此番他忽然而至的舉動,卻是本能地意識到了他心裏的決心,已是到了堅不可摧的地步,他這麼做,便是告訴了蕭陌離,他的答案和想法,他真的開始要和蕭陌離決一雌雄,為著自己所謀劃好的一切,為著自己心愛的她,布下最為沉重,也最為凶險的一步棋。

阮七娘轉過頭看著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宋玨,卻是黯淡了目光,或許未來的她,再也看不見那個總是雲淡風輕地露出笑意,總是對於一切都說著不在意的他,這樣的他,恐怕在未來的歲月裏,早已不複存在,而這樣的他,或許也隻能定格在自己的記憶裏,成為永恒的記憶了吧。

阮七娘沒有再多想下去,隻因為她瞧見了站在蘭軒閣門口的一堆人,有自己多年的對手如月,也有被自己救過的伶月,還有許許多多蘭軒閣的美人,這樣的場麵,她還是第一次見識。

這是要做什麼?看自己的笑話,還是為了說一聲加油的話,亦或者是潑自己冷水?

如月當然不是為了給她加油,她一眼便瞧見了從遠處走來的宋玨,還有被他牽著的阮七娘,倒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道:“七娘,你一個人完成任務,走之前還不忘和宋師傅離別,這是什麼?情深意重,難舍難分?”

話裏的曖昧,頓時讓一些美人開始關注於宋玨和阮七娘牢牢牽著的手,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一分好奇,一分不解,還有一分不甘。

伶月卻並沒有如月那般譏諷阮七娘,而是來到了她的麵前,仔細瞧著她此番的神態,確定她的傷勢已經完全好轉,這才露出了笑容,道:“七娘,你一定可以完成好這次任務的,我對你有信心。”

阮七娘倒是不知自己那日的一救,卻讓伶月對於如月的姐妹之情徹底寒心,而伶月更是打心眼裏開始佩服起了她,看著她並沒有任何假意、極為真誠的笑容和支持,道:“謝謝,伶月,我一定會完成的,你也可以。看起來,傷是完全好了。如此,你也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伶月隻是笑了笑,道:“七娘說得在理,還是七娘好,關心我的傷勢如何。我已經全部好了,不出意外,我也可以重新完成自己的任務。七娘,我們一起努力。”

阮七娘聽著她那麼說,便是感覺出了她和之前的不同,看著她如今的模樣,有了自信,也有了決心,實屬難得,以後定然也會更美好的日子在等著她,笑著應了一聲,算作對她的回答。

而站在門口的如月瞧著這一出,卻是越看越覺得氣憤,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妹妹和自己已經徹底決裂,盡管後來翠兒對她說出了那日的對話,她也頓時明白了妹妹是知曉自己的想法,為了不讓自己為難,才想讓自己不要再顧她,可是當她看到妹妹這般麵對著自己的對手阮七娘,卻是本能地咽不下這口氣,道:“阮七娘,你如此自信滿滿,是為了壯自己的膽,還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說得再多,都是毫無意義,隻因為你的這次任務,既是失敗的第一次,也是危險的第二次。你想要勝,可並不容易。”

阮七娘瞧著站在門口的如月,道:“我向來喜歡做最為危險的事情,這樣既能讓自己更快地成長,也可以鍛煉自己的意誌。如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曉,需知對於你而言,最為危險的事情,恐怕就是被我搶走了四大美姬之首的位子了吧?”

這是如月埋藏於心裏多年的恨,自己得來的位置,自己本該有的光鮮亮麗,都被剛來蘭軒閣不久的阮七娘所占據、奪走,而且那時的她,年齡還是如此之小,這麼多年來,她並沒有一天放棄過將屬於自己的一切重新奪回的念頭,但是每次卻都是失敗了,除了蕭陌離這邊的顧忌考慮,還有阮七娘越來越厲害的原因。

如月並不喜歡阮七娘,很多時候是因為看著她,就像是看著當年的自己,那個總要爭奪一切,為了生存努力拚搏,去偷、去搶,隻為了那麼一點點銀兩,這樣就可以維持自己和妹妹一天的生活,如此悲慘的過去,她不願意再回想,也不想去多提當年的歲月。

過慣了最為奢華的生活,便會極為排斥那個貧困的自己,哪怕這段過去是自己曾經曆過的,她也會本能地厭惡,隻因為她待在蕭陌離的身邊,受著他的影響,脾性也開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行事風格也更像蕭陌離,所謂的夫唱婦隨,也就是她這般的境況。

阮七娘並沒有聽到她開口,也不急著讓她多說,瞧著她的模樣,便明白她的心裏也在謀劃著什麼,跟著蕭陌離的日子那麼久,從她進蘭軒閣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如月跟著蕭陌離,到了如今仍是這種局麵,而且蕭陌離唯一認可的人便是如月,這樣的唯一可不多見,而她不想和如月多做糾纏,隻因為她站在自己身邊的宋玨,已開始了自己設想的計劃。

既然宋玨已決定和蕭陌離鬥個高低,那麼阮七娘也應該跟著他的步伐而行,因此她轉過頭看著他,道:“師傅,那麼七娘便離開了。等著七娘回來。”

宋玨隻是應了一聲,卻不開口,鬆開了她的手,但是眼裏的柔情卻是濃得化不開,一個男人若是對著一個女人有了這樣的神情,那便是因為一個理由,愛上了這個女子,愛得無法自拔,心裏想的都是她,因此才會有了柔情,有了不舍,也有了深深的牽掛。

宋玨愛上了阮七娘,這可是一個不小的事實,而且還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所有人都看到了兩人眼裏的柔情,也看到了兩人眼裏的不舍。

在蘭軒閣裏,除了蕭陌離和如月,便再也沒有第三個人能擁有屬於自己真正的感情,可是眼前的兩人卻毫無顧忌地表達出了彼此的愛,這是什麼?是挑釁,還是無所畏懼?

她們並未猜出這其中的曲折和含義,但大家卻都知曉的一點是,今夜,阮七娘,將會完成她的第一次任務,必勝,不能敗,而她,真的能夠順利完成嗎?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