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慢慢清晰,如月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看著一臉憤恨的伶月,道:“伶月,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你不會懂的。我這麼做,並非隻是為了自己。”
但是,伶月卻不再打算去聽了,她對於這個親姐姐已經完全失望,道:“姐姐,就當是妹妹最後一次那麼喚你吧。今後的你,過得好,過得壞,都與我無關了。我是伶月,一個獨立的人,不會依附於一個男人,也不會聽命於所謂的天意。一切,都要靠自己來爭取,這樣的成功才會是讓人稱羨的。我到了今日,才總算是真的明白了,為何那麼多人都會如此羨慕阮七娘。因為她真的很厲害,憑著自己的雙手去爭取一切,讓自己贏得了名聲、地位,這些並非偶然,而是日積月累的練習和堅持不懈的意誌力。不知她如今如何了,待會兒我定要去見她,畢竟她是救過自己的恩人,於情於理我都該好好報答。若是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如月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那麼說,更想不到僅是短短一夜的功夫,就讓她對於阮七娘的看法全然改變,而且還把阮七娘說得那麼完美,臉色不禁有些變了,道:“伶月,你別忘了,若是沒有我這個做姐姐的照顧你,你就無法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況且阮七娘就算再如何好,那都是裝給別人看的,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你要如此抬高她的身價,而貶低自己的親姐姐!”
伶月明顯笑了起來,道:“呦,現在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是我的親姐姐了嗎?剛才還不是利用了我,來突出你的善良嗎?阮七娘就算是裝的,但也是裝得理直氣壯,畢竟她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可是,你呢?你如今的地位,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們偉大的閣主嗎?因為他曾許諾你以後舉足輕重的地位和榮耀。一個男人,你就是靠著他,才變得與眾不同。如果沒了他,你什麼都不是!”
她說著這些,自知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任何意思,因為如月根本就不會聽的,便開口道:“我累的,況且我還有傷,就不打擾幻姬美人了。”
伶月對如月行了一禮,便毫不留情地轉過身徑直離開了,而她的決絕也迎合著她內心的感受,既然姐姐不要了她,那麼她也不要了,她要學習阮七娘,做一個真正獨立的人,不靠任何人的力量,獨自活下去,就像是阮七娘一樣,憑著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片天!
如月瞧著她如此決絕的態度,不禁還是感傷了,但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她沒有再停留片刻,轉身朝著蕭陌離的居所而行,雖然她是蘭軒閣的特例,但是犯規就是犯規,誰也改變不了,與其讓崔嬤嬤告自己一狀,還不如主動認錯,以求保全。
如月這麼想著,步伐也緩緩而行,來到了蕭陌離的居所前,輕輕敲了幾下房門,待聽到房內人的聲音,她才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她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的蕭陌離,恰如之前記憶裏的那般,還是依舊沒有變過,雖然歲月已經無情地消逝了整整九年,但是所幸一切都沒有變,至少蕭陌離還是愛她的,隻要這個男人還愛著她,她就是蘭軒閣的最大贏家。
蕭陌離知道是她,但他並沒有抬起頭看她,隻是說道:“找一個空位子坐吧,我還有一點東西沒有寫完,待會兒我就過來陪你。”
如月自然識趣,瞧他極為認真的神情,就知道他的事務繁忙,因此點了點頭,坐在了一邊的位子上,桌幾上正好放置著一盤糕點,她拿了一塊放入嘴裏,是她最為喜歡的紅豆糕。
紅豆,意為相思,相思,意為難忘,正如同如月的心,已完完全全地屬於他,為了他而思,為了他而戀,品著紅豆糕就是品著自己的愛戀,自己的癡戀,這番甜蜜,除了她,恐怕再無第二人能真的體會,因此她很愛吃,而且愛得無法自拔。
等了許久,隻聽得筆擱置在一邊的聲音,如月抬起頭便瞧見了蕭陌離正看著自己,他的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她也不禁多了一份笑容。
蕭陌離站起身,來到她的麵前,將她輕輕攬入懷中,道:“怎麼了?隻是不見我一會兒,就開始想我了?”
如月感受著他的陣陣暖意和濃情,道:“陌離,你也該知道,我的心從來都是為了你的。不想,怎麼可能呢?”
蕭陌離聽著,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龐,神情也顯得極為寵溺,道:“你呀,就是這麼調皮任性。但是,我就是喜歡你的這番個性。因為,你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如月瞧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卻是笑得更為開心了,蕭陌離自然無法抗拒美人的傾城一笑,似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情緒,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住了她。
如月感受著他的親吻,他的愛撫,他所給予的一切,似是完全沉迷於他的柔情中,雙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而蕭陌離也順勢橫抱起了她,朝著裏屋的方向而行。
一室溫情,耳鬢廝磨,芙蓉軟帳裏一宿醉夢,久久都不曾化開的濃情,還有未曾停歇過的歡笑聲,頓時為屋內增添了諸多的漣漪和迷幻。
似是過了許久,兩人才漸漸恢複了平靜,蕭陌離無聲地擁著如月,臉上帶著幾分滿足和充滿柔情的笑容,而如月躺在他的懷裏,不住地喘息著,原本整齊的發髻因著剛才的起伏,早已披散了下來,垂在一邊,襯著她的絕色容顏,更顯無限的風情萬種。
如月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瞧著擁著自己的蕭陌離,雖然他閉著雙眼,但她卻明白他並沒有真的睡去,想到剛才來到這裏的目的,思忖了許久,終是忍不住輕聲喚了他一聲,道:“陌離。”
蕭陌離此刻並沒有任何睡意,聽到她開口喚他,也沒有立刻睜開眼睛,隻是輕聲應了一聲,卻是將她擁得更緊了,道:“怎麼了?”
如月知道他的眼裏容不下沙子,雖然他很寵她,但這並不代表有些事情可以因著他的寵愛而變質,犯了錯,就是錯了,自是沒有任何辯駁的借口和理由,這本該就是要得到懲罰的,於是,她開口道:“我今日做了一件錯事。”
蕭陌離聽了此話,睜開了眼睛,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笑道:“我早已知道了。”
如月似是有些震驚,道:“難道崔嬤嬤已過來告狀了?”
蕭陌離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但目光依舊注視著她,瞧她一臉恐慌的模樣,便知曉她已知錯,道:“其實,她也沒說什麼,就是為自己辯解了幾句,不過我仍然讓她回去受罰了,畢竟她的話實在太多。”
如月聽著他說這番話的語氣,便知他此刻心裏隱含的怒意,那是在挑戰他的權威,無視他所下的旨意,無視他定下的規矩,心裏的慌亂不禁更多了,因此她的眼裏也暗含著點點淚花,道:“陌離,今日瞧著自己妹妹受罰,本來我並不願阻止的,因為我很明白,她沒有完成第一個任務,本該就是要受罰的。可是看到她受了如此嚴重的傷,還要強忍著自己的痛楚,做著那些累人的苦役,我的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因此,我就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阻止了崔嬤嬤的行徑。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做的。”
如月說到最後,終於輕聲抽泣了起來,顯得那麼委屈,美人的笑能一笑傾城,迷倒萬千男子,美人的淚也可融化任何一個男子的內心,縱然如玄鐵一般堅固,也能在此番柔情中漸漸化為她的獵物。
但蕭陌離並不是任何男子,他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那個,不會為誰真正動心,也不會為誰輕易破了自己早就設定好的一切,他撫摸著她光滑如絲綢般細膩柔軟的雪肌,眼裏雖然有些沉醉,但他的口吻卻很平淡,道:“看起來,在你的心裏,妹妹比我重要了?為了她,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如月還沒有真的開口,蕭陌離已俯身親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然而這份力度卻並非剛才那般節製有度,而是猶如掠奪一般的粗魯和狂傲。
蕭陌離生氣了,他嘴上不說,但是他的舉動卻充分表現了他心裏的憤怒,他在發泄,而她也隻能強忍著身上的痛楚,承受著如此屈辱的一切。
因為她隻有這麼做,才能讓他泄憤,才能讓自己在蘭軒閣擁有這份特殊的資本,特殊的地位和一切。
如此折磨了一個晚上,蕭陌離總算是真的消了心裏的氣,重新抱著如月的時候仍是那麼溫柔,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輕輕擦拭著她額上的汗珠,柔聲說道:“如月,我知道你護妹心切,但是在蘭軒閣可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你的感情,隻能給我,不能給別人。因此,如月,你還要再聽話才可以,明白嗎?”
如月早已痛得失去了原有的意識,此刻的她好想就這麼睡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逼迫著自己有了些許的精神和意誌,輕聲應著他剛才的那番話。
蕭陌離知道她累了,輕輕擁著她,閉上了眼睛,道:“睡吧,我知道你很累,我也累了,快睡吧。”
如月感受著他的懷抱,瞧著他已睡去的容顏,眉目中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隻有無法隱藏的疲倦,他果然也累了。
隻不過,如月很明白,他隻是身累,卻並不心累,不似她,不單是身累,心也累了。
但如月卻不會去說,隻是無聲地將這份悲涼藏進了自己的內心深處,直到自己終老的那一日,或許這仍是一段無人知曉的往事吧,苦楚注定隻有自己可以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