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壓抑著痛苦的一聲呻吟漸飄漸遠,那道蒼老的聲線好似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般,迅速抽出了阮汐靈的腦海。
風翳雙管齊下,魔力和靈力同出,方將阮汐靈的魂魄給護住,直到她的方寸靈台平靜下來,他才抽出靈力。
正凝視望著少女蒼白的臉頰,耳畔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你護得住她一時,卻護不住她一世,她自己結下的惡因,理該有此惡果,你——又何苦逆天而為?”
風翳俊臉夾雜著暴風雪,冷的懾人,眼光逡巡一圈,鎖定住某個位置,森冷的道:“你是天道?”
蒼老的聲音再次破空而來,“我隻是維護天地正義的一道氣,天道不過是世人對我的稱呼。”
“本王不管你是天道也好,是一道氣也罷,今日之仇本王記下了,他日必當加倍奉還!”風翳幽冷的星眸直直望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冷冷威脅。
若非隻感覺到一縷氣團,並無實體,此刻他就想親手滅了他。
“天地存,正氣存,天地毀,正氣消,風翳,我與天地同在,你如何滅我?”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中難掩驕矜。
稍作停頓,飄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的性命,我收定了,你——保不住。”
狂妄至極的話讓風翳怒不可遏,猙獰著臉龐抬手一道掌風劈向了半空中的那一點:“找死!”
這一掌,他用盡了全力,隻可惜卻沒擊打到任何實物,強勁的掌風隻在空氣中蕩起一陣漣漪,便消失無蹤。
這一幕落在風翳眼中,不由讓他心中生出了無力感。
阮阮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似乎都非人力可控,先是詭異莫測的良善淚,現在又來了一個神秘的“天道”,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保護她。
懷裏安睡的少女緊闔著雙眼,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所覺,不過卻似能感覺到風翳的無力與不安一般,秀眉緊緊的蹙了起來。
“她造了那麼多殺孽,我取她性命有何不對?風翳,莫要再執迷不悟。”麵對風翳時,那蒼老的聲音似乎極為忌憚,不似與阮汐靈說話時總是很平和,聲音帶了一絲火氣。
天道的一句話似乎提醒了風翳什麼,男人虛眯起清眸,“她做的一切都是本王授意的,本王才是罪魁禍首,你為何不對本王出手?”
不待天道說話,他又補充道:“她是本王的女人,無論她做過什麼,該承擔什麼樣的惡果,都由本王一力承擔。你若真是天道,就衝著我來,別隻會欺負弱小!”
論起殺孽,他可不比阮阮的少,一場戰爭下來,又豈止是幾十萬人那麼簡單?
隻是這段時間,被流音大軍屠戮的敵人都已經不止這個數了,他憑什麼就隻抓著阮阮不放?還不是欺負她的修為不高?
什麼天地正義的一道氣?不過是欺軟怕硬的無膽鼠輩!
“你真願承擔?”天道狐疑的問。
“你盡管放馬過來,本王若是皺皺眉頭,就算我輸!”風翳一聽有門,馬上態度強硬的應下。
“嗬嗬…”天道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挑釁道:“你的江山霸業不要了?為了一個女人,值得你如此?”
風翳根本不理會他惡劣的挑撥,冷肆的開口:“你該不會是怕了吧?還是說,身為天道,你也隻敢欺淩弱小而已?”
蒼老的聲音遲遲沒有再響起,就在他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天道開口了,“雖然知道是激將法,可我還是想上你的當。我給你半年時間收拾蒼冥大陸未完的事情,半年之後,我會將你攝入暗黑之地,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言為定!”風翳巴不得所有因果都由他扛著,毫不猶豫的應下來,最後又紅果果的威脅,“這期間,你若再敢傷害阮阮,本王必毀天滅地!”
天道沉吟了半晌,答應下來:“好,半年之內我不會再對她不利。”
簡單的達成了協議,天道便無聲無息的消失於天地間,風翳則是望著懷裏的小女人陷入了沉思。
天道真的存在嗎?如果那個人真是所謂的天道,為何會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麵?可以想見,什麼一道氣,純屬是胡諏之語。
之所以無人能看穿他的真身,其實不過是修為還不夠精深,若是他的修為能與天地比肩,他就是天道!
看穿了這一點,風翳的心便定了下來,愛憐的輕撫著阮汐靈蒼白的臉頰,低喃道:“阮阮,如果本王被攝入暗黑之地,你可一定要等我。要是我修成歸來,發現你琵琶別抱了,本王一定滅了你全家,再把你生吞活剝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氣透露出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阮汐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正午了,高大的圓頂軍帳中,隔開了一小方空間,外圍被布下了一層隔絕結界,內間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離床不遠的地方,是一扇巨大的玉石屏風,阻隔了她的視線。
記憶回籠,她倉促起身,一動起來就發現自己有如被拆開重組了一回,渾身酸疼的厲害,渾身的每一個骨頭節都叫囂著無力。
她悶哼了一聲,無力的又跌回到榻上,哼嘰道:“風翳,我餓!”
屏風後麵馬上閃進來一道身影,正是玉樹臨風的風翳,見她皺巴著一張小臉,馬上行到床頭,把她扶起來。
“可好些了?”男人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輕聲垂問,手上已經拈了一顆不知名的果子,塞進了她的嘴裏。
拜這個小吃貨所賜,他已經習慣隨時備著裹腹的食物,或糕點,或果子,或小零嘴,時刻準備投喂。
阮汐靈點了點頭,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問:“我睡了多久?”
風翳抬眼看了看沙漏,溫聲道:“不是很久,七個多時辰。”
昨日回到營地已經是半夜,他簡單給她打理洗漱了一番,就抱著她入睡了。
不料寅時不到,弑神殿指揮著西大陸的兵馬來犯,戰鼓雷動,他怕吵著她,布下了隔絕結界出去查看。
這一忙,就忙到了現在,前帳正在議事,聽到她醒來叫他,這才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