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出了阮汐靈的不滿,同樣也道出了一個時代的悲哀,觸動了阮振業的心。
千年前,阮氏一族跟隨高祖開國建勳,唯虞氏馬首是瞻,立下多少汗馬功勞?
建朝之後,阮氏一族更是兢兢業業、不遺餘力的為乾元王朝守護江山,從無一刻有私心。
想不到,百年前阮家漸漸沒落,非但沒得到虞氏的垂憐,反而聯合其它三大家族傾軋阮家!
今日朝上,隻因阮家曾誕下雙生子,便要將阮家趕盡殺絕,真叫人寒心。
這樣的王朝、這樣的主子、這樣的薄情寡義,阮家到底還在追逐什麼?
阮振業一時百轉愁腸,抓心撓肺一般難受,整個人都頹然的癱在原地,雙目無神的盯著方寸地麵,似乎老了十歲一般。
阮汐靈看到他的頹態心下不忍,低歎一聲,勸慰道:“世態炎涼。阮老爺子,需知功高震主!阮家因何百年間一頹到底?除了天災,就無人禍?”
雖然泊玉彩珠已經證實她與阮家沒有任何關聯,可麵前這位老爺子她還是很敬重的,能幫一把自然不會吝嗇。
當然,她也沒完全相信泊玉彩珠的傳說,畢竟那就是一個煞,聽命於煞主。
而這顆珠子的主人是風翳找來的,裏麵有多少彎彎繞就不得而知了。
虞鳴隱本就因她之前的一番話而氣撞頂梁,如今她又多嘴引起皇家與阮家的猜疑,更是怒火中燒。
身形一動,來到風翳麵前,狹長的眼睛瞪得溜圓斥道:“休要胡言!”
吼完這一聲,風翳已經將阮汐靈置於脖頸後麵,身形擋在前麵,似笑非笑道:“虞鳴隱,事實怎樣你最清楚。阮阮究竟是胡言還是戳到你的痛處,我比你更清楚!”
虞鳴隱臉龐微曲,怒目而視,“翳,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別管!”
他確實知道所有,可這是曆史的進程,他無法阻止。
沉默了良久的刑水夢看不過去了,揚眉對上風翳,義正辭言的道:“冕王,天王乃我乾元王朝正統,你這樣詆毀天王隻怕不合適!”
風翳淡然的揮了揮衣袖,一道勁風便掃向刑水夢。
“啪”,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大殿,男人如看螻蟻一般看向她,“這裏輪得到你插嘴?”
刑水夢慘叫一聲摔出去足有三米遠,“咣”的一聲落在地上,半邊臉頰被抽得鮮血淋漓,頓時涕淚並流,哭得梨花帶雨。
虞鳴隱阻攔不及,無奈的注視著神色冷淡的男人,密語傳音道:“你這又是何苦?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且讓她囂張幾日又何妨?”
傳音之後,他才分開刑家眾人,走至刑水夢跟前,溫柔的將她扶起來,遞上一枚上好的丹藥,“冕王就是這個脾氣,勿要記恨。有你二哥那層關係,怎麼說他也是你的長輩,你這樣指責他的不是,委實不妥!”
男人的軟語安慰,讓刑水夢哭得愈發淒慘,順勢偎進他的懷裏,抽抽嗒嗒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還不忘在他麵前表現。
“天王殿下教訓的是,是小臣不懂事,冕王懲戒不敢記恨,日後定當謹言慎行,不敢逾越。”她委屈的垂著頭,單手輕撫著火辣辣的臉蛋,心裏有怒有喜。
“你知道就好。這枚丹藥不會讓你的臉上落疤,莫要擔心。”虞鳴隱耐著性子安撫,隻是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厭惡。
刑水夢喜在心頭,就著他的托扶,盈盈向風翳一拜,抽泣著說:“冕王殿下見諒,侄女日後定當謹遵教誨,不敢再惹王爺生氣。”
說罷,她淚眼汪汪的抬起頭直視著風翳,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看起來楚楚動人。
風翳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目光直視著虞鳴隱,繼續剛剛未完的話題,“阮阮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動她,除非踏著本王的屍體過去!”
擲地有聲的話落音,他身上的氣場整個都變了,煞氣森森,殺氣騰騰,特別是那雙深邃的暗瞳,寒徹骨髓。
一番威脅的話讓虞鳴隱顏麵掃地,愈發的惱恨阮汐靈。
周身的氣息也變了,帶著一抹冷淡疏離,“翳,別讓我防備你!”
他為了乾元王朝將自己的愛人搭上,此生都無法歡顏。
麵前這個男人悉知,卻不體會,為了一個寵物,難道他要將兄弟之情付之東流?
“隨意!”風翳倒背著雙手慢悠悠的向外行去。
一開始他就是為還人情做了乾元王朝的王爺,現在虞鳴隱回歸,似乎也不再需要他了,他剛好落得清閑。
至於日後兩人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能否幡然醒悟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虞鳴隱單手抓住他的右臂,怒目而視。
“字麵上的意思!”風翳冷睨了他一眼,帶著阮汐靈踏步而出。
虞鳴隱再次抓住他的衣袖,冷著臉道:“翳,我們之間還需要如此嗎?”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這個兄弟會因為一個女人和自己撕破臉。
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還比不過相處幾個月的女人?
“從你想要置阮阮於死地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風翳冷淡的道。
從始至終,他的手都沒離開過阮汐靈,愛護之心可見一般。
“她與你不過相識數月,難道比得上你我之間多年的情誼?”虞鳴隱椎心泣血的問。
阮汐靈等了許久,方才得到這樣一句話,嘻嘻一笑道:“事實擺在眼前,本姑娘的身份也澄清了,天王又何必咄咄逼人?”
她不想給風翳徒惹麻煩,所以極盡所能的將自己摘開,同時也為風翳不值。
頓了下,她又繼續道:“莫不是天王看到我血濺三尺方才滿意?那我就好奇了,你與風翳之間所謂的兄弟之誼又價值幾何,能讓你毫不惋惜的丟棄!”
口口聲聲講著多年情誼,做起事來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這樣的情真是一文不值。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馬上讓虞鳴隱雷霆大怒,“你算什麼東西,敢如此與本王說話?”
他狹長的冰眸充斥著洶湧的火光,如利箭一般剜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恨不得能掐死她。
“她是本王的王妃,這個身份夠了嗎?”風翳冷冽的眸子對上他的,擲地有聲的道。
男人手指微曲,將阮汐靈整個包裹在掌心之中,擋住虞鳴隱凶殘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