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散發著火油味,可依然阻隔不了箭頭的腥臭之氣。
一聞到箭矢上的味道,阮汐靈臉色大變,眼見風翳被封住所有退路,心下一驚,想也沒想的飛身暴走。
看到眼前一幕,風翳的心徹底涼了,心尖上傳來陣陣鈍痛,一時竟然忘記去避開流箭,雙腿如灌鉛了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以往他沒心沒情,不曾體會這近乎絕望的痛。
可在他知道自己動情之後,他是在用盡全力在學如何愛一個人,誰能想到,換來的就是她毫不猶豫的背叛和拋棄。
就在他悼念自己死去的心之時,變故發生了。
阮汐靈嬌小的身影橫在他的麵前,雙手結著繁複的印結,滿頭墨發隨風飄舞,墨黑的瞳孔隱現一抹幽光。
突然,她的頭頂聚起數朵金蓮,腳踏兩儀旋身而起,嬌喝道:“三生萬物,萬法皆輝,否極泰來,萬物生!”
下一刻,流箭定格在半空之中,距離風翳喉頭最近的一支幾乎要擦破他的皮膚,卻生生被定住。
緊接著,箭身上的木質材料生出鮮嫩的綠葉,眨眼間已經覆蓋住整支箭矢,最後無力的垂落在地上,迅速鑽進土裏,生根發芽。
變故發生的太快,風翳從大悲到大喜,腦子一時都有些轉不過來,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激動的看著英姿颯爽的少女。
“走啊,傻站著幹什麼?我的靈力有限,這已經是極限了!”阮汐靈衝著還傻看著自己的他怒吼。
尼瑪,她拚了老命救他,他竟然還有功夫站在這發呆,腦子被蟲咬了吧?
吼完這一句,她便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再控製不住懸空的身形,輕飄飄的跌了下來。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身體軟綿綿的被風翳給接在掌心,憐惜萬分的以指腹輕撫著她的頭發,下一刻,人影再次動了起來。
亂空之中的毒箭沒有片刻停歇,風翳和虞鳴隱卻有無入無人之境,一路憑著強大的修為,閃轉騰挪未傷分毫。
火場之外亂成了一鍋粥,喊殺聲震天,整個冕王府被官兵給圍成了一個鐵桶。
孤雲和葬月帶著為數不多的侍衛在節節抵抗,雖然他們帶出來的人個個都是高手,可畢竟敵眾我寡,相形見絀。
阮汐靈靈力消耗一空,此時乖巧的窩在風翳的脖領裏,小聲嘀咕:“哇塞,好大的場麵!”
早在箭雨下來的時候,她已經預見了外麵的情景,隻不過沒想到竟然如此壯觀。
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且是兩個太歲。
無論是風翳還是虞鳴隱,可都不是好惹的,那可是跺跺腳,整個蒼冥大陸都要顫上三顫的人物。
她的碎碎念悉數傳到了風翳的耳朵裏,眼角餘光掃向她,眉梢眼角都帶著十足的寵溺。
低聲笑問:“怕不怕?”
經曆過大起大落,他此刻的心情好到無以複加,盡管場麵混亂,都無法掩蓋他的笑容。
一旁的虞鳴隱可就沒這麼好的心情了,人頭攢動中,他似乎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不是虞氏那幾個不成器的小輩又是何人?
他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連他欽定的冕王都敢這般算計,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氣歸氣,可他還沒失去理智,冷眼看著他們前仆後繼的送死。
他相信,風翳會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阮汐靈瞄了瞄一旁臉色有如吞了隻蒼蠅般難看的虞鳴隱,戲笑道:“怕,怎麼不怕?你沒看天王的臉臭得都像狗屎了?他要發飆,估計要拆房子了,我住哪?”
承繼而來的記憶可不是白費的,虞鳴隱的豐功偉績她也是略知一二,更何況她還推衍出了他的前三十年,對他的性格有最起碼的了解。
“嗬…”風翳沒忍住輕笑出聲,估計敢這麼調侃虞鳴隱的,也就隻有這個獨一無二的少女了。
不過他到底不能袖手旁觀,不止因為當年應下的承諾,更因為他的威嚴不容人觸動。
“籲…”他打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扭過頭半真半假的道:“你住本王的胸口!”
呼哨響起,夜空中暗影浮動,足有幾千號人從天而降,手起刀落,收割著鮮活的生命。
一支突然出現的隊伍,徹底打破了平衡,將井然有序的王朝軍給衝得七零八落。
孤雲和葬月一得到機會怎肯放手,瘋狂反撲回去,配合著從天而降的部隊,大殺四方。
整整折騰了一晚上,這場戰鬥才算結束,三個皇子想逃跑的時候被葬月給按住了。
一場大火將冕王府偏宅給毀之殆盡,虞鳴隱義憤填膺,風翳卻是雲淡風輕。
看著睡倒在他肩膀上的少女,彎唇一笑,低喃道:“心真大!”
這種時候還能睡著的,不是缺心眼,就是全然放心身邊的人。
他現在卻十分確認,她是對自己放心了,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阮汐靈迷迷糊糊的被吵醒,耳朵裏不時傳來爭吵聲,讓她不勝其煩,咕噥著說了一句:“閉嘴!”
滿堂文武鴉雀無聲,全都莫名奇妙的看著坐在上首的男人。
風翳看著掌心中的少女笑意盎然,這丫頭,就連睡夢裏脾氣都如此之壞,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
手指抵在唇邊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頓時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方全都閉緊了嘴巴。
空間安靜下來,阮汐靈卻再沒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隻看到“五指山”,嫌棄的戳了兩下。
等完全清醒過來,才忽的一下起身,看到堂下的群臣急忙捂緊了嘴巴,嗔怒的瞪了一眼風翳。
男人身邊坐著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者,頭上戴著傳說中的皇冠,身穿龍袍,腳踏龍靴。
黃白淨子的國字臉,微微耷拉的眼角,一字眉,鼻直口正,一頭花白的頭發,精神鑺鑠。
看來這位就是乾元王朝的老皇帝了,而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無疑就是朝堂。
“醒了?”風翳以指腹輕撫著她粉嫩的臉頰,好心情的問。
阮汐靈激靈一下坐起來,暗道自己的防備心怎麼又失靈了,似乎在他的身邊,她的警戒心永遠都是零!
“你怎麼把我帶到這來了?”她小聲質問。
“這不是五煞林的妖女嗎?”一道不算陌生的嗓音響起,頓時引來眾人的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