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年少輕狂 第六章 師傅送上門

一大早陪著孩子們修煉完,童老爺童封便回到自己的書房處理事情。然而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下人來報,“二皇子殿下來了,在大廳候著呢。”

“哦?”童老爺站起來,雖然那天他沒在家,但是這件事還是聽說了,這二皇子殿下的奇怪表現也讓童老爺覺得很不解,曾經在唐國國主大壽的壽宴上見過二皇子李謙一麵,印象裏是個謹慎有禮一本正經的孩子,怎麼竟會弄出上次那樣荒唐的事情呢。

對方是皇子,童老爺不敢怠慢,整整衣衫趕忙前往大廳。

大廳中央站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自然是那二皇子殿下,而小的,竟然是童小少爺童烈!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話也不說,周圍伺候的下人都膽戰心驚不敢發出聲音。

其實持凶狠態度的隻有童小少爺一個人而已,二皇子殿下雖然看著童烈,卻是微微的笑著,表情彬彬有禮愜意無比,沒有一點兒仇家見麵要狹路相逢大打出手的眼紅。

童老爺連忙快步上前行禮:“參見二皇子殿下,老夫接駕來遲,還望二皇子殿下恕罪。”

二皇子李謙毫不在意的隨意擺擺手,隨後戀戀不舍的從烈兒身上移開了自己的垂涎目光,轉向童老爺,一臉嚴肅:“童老爺,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是有一個請求,希望童老爺能夠成全。”

童老爺心中疑惑,但表情上仍然笑語連連:“二皇子殿下請講,如若老夫能力所及,一定幫殿下辦到。”

“那日大街上一見,我對你家小少爺十分有興趣。在宮中的時候,早就聽說童小少爺天資聰穎、見識獨到不同於一般凡人,三月能語、半歲定基,是世間少有的武學奇才。謙雖不是武師,卻對武師十分的羨慕和憧憬之情,眼見童小少爺如此聰慧,心中十分喜愛,所以我想,”二皇子溫和地笑笑,眼中盡是奸詐的光芒,“我想做童小少爺的老師,教導他一些書本上的知識,不知童老爺可否滿足我這個願望呢?”

一語既出,滿堂皆驚。讓二皇子殿下來做烈兒的老師,而且二皇子殿下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算個什麼請求啊,如果不是二皇子殿下的表情太過於誠懇,童老爺都以為這是二皇子殿下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正當童老爺左右為難的時候,烈兒在一旁冷哼一聲:“我不要。”

“這,二皇子,您看…”烈兒的話給了童老爺一個不怎麼拿得出手的理由,別無他法,童老爺苦笑著攤開雙手,扮演了一個慈父的角色,表示自己也確實無能為力。

“嗬嗬,不要緊,隻要您同意了,我自會有辦法讓童小公子答應。”二皇子施施然的看著尷尬為難的童老爺。

烈兒看出父親為難,於是更加蠻橫無理:“你這個壞蛋快回你的皇宮去吧,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你又不是武師,我能跟你學到什麼啊,就是被人當街慘打麼?像你這樣的草包,又不懂得武力,我跟著你學東西,才會毀了我呢,你不會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吧!真不是個好東西!哼!”

“你先別生氣嘛。”二皇子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不惱不怒沒臉沒皮的朝烈兒身邊蹭了兩步,“雖說我不是武師,但是我自小也是被喚作神童長大的,詩書禮義我無一不精,我敢保證,我看過的書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信不信?而且我可以教你的也有很多啊,上至天文下到地理,隻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教你。更何況最起碼的,我可以教你跟人說話要講禮貌。童老爺,您看呢?”

“二皇子殿下,您看,烈兒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自小就性子野,我怕他心中不服又開罪了殿下啊。”童老爺還是試圖挽救自己最心愛的小兒子的前途,雖然他的掙紮有點兒虛弱無力。

二皇子李謙終於收起了那副看似真誠無比的笑臉,嚴肅的說:“童老爺,你應該是到前幾天童小少爺在大街上將我打傷的事情吧。雖說是小孩子,但是毆打皇親國戚是什麼罪名您應該清楚吧。當時大街上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是童小少爺先惡語相向,後又拳打腳踢,做法蠻劣至極。若今日您答應了我呢,我作為老師,自然是要護著自己學生的,但若是您不答應,這件事就算是我也壓不下來,父皇和皇兄都已經得知這件事了,相信過不了多久,紫薇宮的禁衛軍就要請您去宮中做客了。”

唐國被人稱為薔薇之國,原因便是唐國的國花為一朵嬌豔盛放的紫紅薔薇花,此乃唐國開國皇帝最喜愛的花名,恰好薔薇也是當時開國國母的閨名,所以薔薇花究竟是來源於開國國母閨名呢還是來源於開國皇帝的喜好,就不得而知了。

與國花一樣,唐國皇宮名為薔薇宮,皇族人們平日都會穿著繡上薔薇花的服飾,那日無人認出二皇子就是因為他隻穿著普通的衣服而已。此時的他內著唐國皇室特有的絲質材料製成的黑色內衫,外披九彩金絲白色綢緞製成的錦袍,唐國特有的廣袖華服攏得他身形頎長高大,胸前金線細細密密繡著的大朵薔薇花更是讓他看起來無比尊貴。

“殿下,您這是在逼老夫啊。”童老爺為難的苦笑。

二皇子李謙仍是很禮貌尊重的態度,但是口氣已經比之前強硬了許多:“童老爺,我是真的很喜歡童小少爺,還望童老爺成全。”

童老爺看向烈兒,心中暗自忖度半晌,歎了口氣道:“那就勞煩二皇子好好教導烈兒了。隻不過,烈兒畢竟是武師,每日的修煉不可廢。若是烈兒懈怠了修煉武力,那老夫可是說什麼都不允許的,還望二皇子殿下心中有數。”

“這是自然,謝童老爺成全,那我就先告退了。”二皇子功成身退,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哼,父親答應了那個混蛋,我可沒有!他想在我頭上作福作威毀我人生,絕不可能!”烈兒恨恨的留下一句,轉頭就走。

唐京的春天細雨蒙蒙,雨水細小卻密密麻麻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一場春雨讓素來以安逸閑適著稱的唐京人的步伐都匆忙慌亂了起來。

人都說春雨貴如油,當真是有道理的,站在唐京郊外由赤水流經而形成的灘塗地玉碎灘上,更是能夠感受到這種來自春雨的洗禮。

雨霧籠罩中,烈兒小小的身體倔強的站在玉碎灘中最高的一塊石塊上麵,急速的流水自灘中石塊下麵衝刷而過,無根的石塊搖搖晃晃很不穩定,烈兒雖說早就學會了紮馬步,卻還是在這樣的石塊上站不穩當。但是烈兒固執著就是不下來,撅著嘴背過去不看身後的人。

身後剛剛長出嫩芽的銀杏樹枝椏上麵斜斜的躺著一個無奈苦笑著的少年:“我說烈兒,咱們回去吧,這都快要黃昏了,一會兒晚禁過了城門一關,咱就回不去了。”

烈兒根本沒有反應,即使已經春天,但是春寒料峭,當普照大地的太陽漸漸落下之後,天氣就恢複到了一個多月前的冬天,唐京雖然風不大,卻常年有著膩人的微風四處飄蕩,這樣的天氣在水邊,當然是更加的寒冷。烈兒不喜歡冬裝的笨重,早早的就脫下了大裘厚衣,隻穿著內外兩件薄衫,涼風沿著他的領口袖口輕輕吹了進去,讓他的身體都有些顫抖。

忽然烈兒打了一個哈欠,動作過大,讓他的重心偏移,腳下一滑,險些跌入池中,不過還好他武師的底子還在,烈兒不再張牙舞爪,慢慢地把重心穩住,他的兩隻胖乎乎的小拳頭捏得緊緊地,眉頭緊皺,一臉的不屈服。

童承自然也知道烈兒脾氣倔,並沒有對烈兒能聽自己的勸告抱有多大的希望,他的態度從他抱著膀子躺在樹上的悠哉姿勢就看得出來。但是童承還是很小心的盯著烈兒的一舉一動,玉碎灘水流湍急,萬一烈兒沒有掌握好平衡,掉到灘中是很危險的,童承一隻腳蹬在樹幹上,確保一有情況自己就能立刻像箭羽一樣射出去把烈兒救起來。

童承手中把玩著一支纖細的小銀笛,銀笛的尾部綴著一串叮當作響的銀鈴兒,輕輕搖晃,便有清脆的聲音叮叮當當的想起來,童承拿在手裏左右比劃,銀笛雖小,在童承靈巧的手中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跳出美麗的舞蹈。

忽然,童承猛地一哆嗦,手中的小銀笛便從手指縫間滑落,童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小銀笛,跟著就是一個響亮的哈欠。

童承揉揉鼻子,勸道:“好冷啊烈兒,咱回吧,在這兒凍感冒了明兒早上起不來,大姐肯定饒不了你,你要是不想大早上聽河東獅吼,就乖乖的跟我回去吧,啊。”

“……”

“烈兒,咱們差不多得了好不,我都陪你出來這麼久了,老哥我晚上還約了城南李家三小姐一起去小茶樓聽雨呢。”

“……”

“你跟我這兒擺臉子耍性格也沒用,該看的人沒看見,你這不是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的嘛,別這樣了好不好,回去老哥幫你揍那個二皇子殿下,威脅他不許他當你的老師,你就跟我回去吧,”童承摸摸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委屈的眨眨眼,“我肚子餓了…”

“……”

“烈兒,你再不說話我用強了啊,你別逼我。”

“……”

“喂,你到底要站在那裏到什麼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