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年少輕狂 第五章 二皇子殿下

“不管怎麼說,欺負普通人就是不對!快去跟人家道歉!”

肇事者撅著嘴,小臉兒扭到一邊,不理。

“烈兒!聽到沒有!快去跟人家道歉,娘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恩?”已經不再年輕的婦人看著自己年幼的小兒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半歲就開始定基,這一歲的生日剛過,才從父親那裏學了幾招啊,就敢拿著兵器到處欺負人了。還這麼小的孩子,真怕刀槍無眼傷到他了。

一歲零一個月的孩子站在母親麵前,一副拒絕認錯的樣子撅著嘴,不說話。一邊的下人忙解釋道:“夫人,小少爺並不是欺負人,而是那個人欺人太甚,他先說咱們家的不是的。”

婦人轉過臉就教訓下人:“人家的錯?恩?要是人家的錯,那他還能理直氣壯的站在大廳要求烈兒道歉?你們平時就是太慣著他了,什麼事都由著他,他還小,你們都要好好教他,別讓他到處惹禍。”

“是。”下人眼看著勸不住,應了一聲退出去。

婦人拉著孩子的小胳膊:“走,跟我道歉去。”

“我不去!”烈兒小胳膊一扭,像泥鰍一樣掙脫了母親,跑了。

婦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無奈的輕歎一聲,出門向大廳走去。

站在大廳中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長的倒是風流倜儻,隻是一身的土,還有青紫的眼眶,一看就知道被打得很慘。

婦人走上前略微行禮,原本像他們這種武師世家根本不用理會普通人,可是家教使然,婦人還是覺得應該去道個歉好些:“這位公子,我家烈兒太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了。”

“哼,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向我道歉?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歉疚之心?”這少年脾氣倒是大得很。

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了:“你這小子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憑什麼在我家大廳這樣氣焰囂張。原本不過打就打了的事情,我家夫人親自向你道歉已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你少蹬鼻子上臉不知好歹了。”

少年昂首挺胸朗朗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今我沒有說要在你家少爺身上打回來已經是非常好心了,可他連親自道歉都不肯,這是何道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腳下,這般仗勢欺人,可是不把我唐國的法度放在眼裏嗎?”

這少年看上去頗為聰穎,怎麼竟是個書呆子嗎。婦人無奈,隻得上前好言相勸:“犬子年幼不懂事,我願意出錢幫公子治傷,還望公子消消氣。”

少年拂袖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衝進來的幾名士兵打斷了。這幾名士兵身穿銀白色的鎧甲,雖是普通人,身體素質卻是比常人強悍許多,一看就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為首的士兵看到少年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後帶頭單膝跪地,雙手麵前抱拳道:“參見二皇子殿下,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什麼?這迂腐的書生竟然是個皇子?婦人和丫鬟都震驚了。婦人連忙行禮:“見過二皇子殿下,老婦眼拙,竟沒有認出您來,真是罪過。”丫鬟更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掉眼淚。

那二殿下倒是神色不變,扶起婦人,甚至還上前一步扶起丫鬟。然後對著自己的近衛怒目而視:“你們幹什麼來了,讓你們別跟著聽不懂啊?”

士兵剛剛起身又半跪下低頭道:“屬下知錯,請殿下責罰。”

“哼,”二殿下冷哼一聲,輕輕踢了那個士兵一腳,賭氣似地:“每次都是這句,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好好罰你一次,別總以為本殿下好欺負。”

士兵忍笑道:“殿下宅心仁厚,體恤屬下,屬下感激不盡。”

“哼,盡會說好聽的,”轉向婦人,少年又彬彬有禮,“夫人,抱歉之前沒有告知身份,因為得知您家小少爺經常欺負百姓,所以謙才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還望夫人今後好好教導他,謙在這裏謝過了。”

說罷深深地一鞠躬,擺手就走,跪了一地的士兵們都趕緊爬起來跟上。

婦人和丫鬟不禁愣在原地,這二皇子殿下,這是什麼套路?怎麼又變成這副迂腐的樣子了?

武師的修煉,最重要前提就是睡眠質量要非常好,每個武師在定基之前都會被告知這一點,這也是武師與法師的一個很明顯的不同點。

法師的修煉本身就是對精神力的一種補充和修複,修煉一晚對精神的恢複比睡覺還有效,然而並不是每個法師都能忍受的了每天枯燥無味的修煉,持續一晚上的清醒並沒有什麼,若是一個月,一年都不睡覺,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意誌不堅定的人一定會放棄的。

而武師的修煉就不一樣了。對於武師來說,最佳的修煉時間就是清晨和黃昏,太陽沒有完全升起或者沒有完全落下的時候。這兩個時候,人的神智是最清楚的時候,在這時修煉武藝,最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童家大宅裏每天清晨都會有這樣的場景:兩個丫鬟端著水盆和洗漱用具等在門口,不住的輕聲呼喚著:“小少爺,該起床了,小少爺…”丫鬟的手不住的發抖,顯然是捧著水盆的時間太長了,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大小姐童錦和三少爺童宗結伴走過,看到這場景,不由得皺了眉頭,大小姐轉臉對身邊的三少爺道:“宗兒,你去把那個臭小子叫起來,成天的這麼折磨人,像什麼樣子。”

三少爺輕微的點點頭,走到門前敲了兩下:“烈兒,快起來,爹爹在練武房等著了!”

沒有回應。三少爺推門而入,就見一個剛剛一歲多的孩子趴在床上,口水流了滿床,呼呼大睡。

“烈兒!快起來!”三少爺遠遠的叫他,都不願靠他太近。三少爺童宗從小就在老宅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幹淨有禮,是個翩翩君子,看到自己的弟弟睡成這個樣子,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烈兒微微睜開眼睛瞄了他一眼,翻個身小聲嘟囔:“三哥,你先去吧,烈兒隨後就到。”

三少爺剛要走出門,卻被後來的大小姐擋住。平日裏溫婉動人的大小姐走進來,輕輕地關上門,然後走到烈兒的床邊,氣沉丹田,衝著那床上做著美夢的孩童大喊:“童烈!你給我起來!”

床上的小身子輕輕地抖了抖,抬起臉看著自己大姐怒氣衝天的臉色,烈兒小心的咽了口唾沫,乖乖的爬起來下了床。

大小姐袖袍一揮走了出去,三少爺看到烈兒那個小心翼翼的樣子,無奈的歎口氣,也跟著出了門,兩個丫鬟趕忙進來幫小少爺穿衣洗漱。

後麵打著哈欠剛剛走過來的二少爺童承看到這一幕,眉眼一彎嘿嘿的笑著跑了幾步搭上三少爺的肩膀:“宗兒,別怕,其實這才是她的真麵目,你們以前都被她給騙了。”

大小姐轉過身:“童承!”

二少爺不怕也不惱,兩人幾乎是同時長大,感情好得很,幾步上前,調笑的眨眨眼:“姐,聽說生氣會長皺紋的哦。再說了,”童承放低聲音,湊過去神秘兮兮道,“這大庭廣眾之下,你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大小姐一滯,狠狠瞪了二少爺一眼:“不愧是兄弟,一個比一個討厭。”

“姐,不至於吧,你這就過分了啊。我什麼時候賴過床啊是吧,怎麼能一棍子全打死啊。”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姐弟兩個一前一後拌著嘴走在前麵,吵吵鬧鬧的樣子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感情很好吧。三少爺童宗跟在後麵一臉的落寞,為什麼我就是無法融入他們中間呢,是因為我不是他們的親弟弟吧?無論性情如何,血脈總是隔著一層的吧?其實,我也很想,很想和你們每天吵吵鬧鬧開開心心的啊。

一隻小手拉住了三少爺的褲邊:“三哥,你怎麼走這麼慢啊,烈兒都洗漱完了呢。”

三少爺低頭溫和的解釋:“剛才二哥來了,我們在門口說了會兒話。”

“哦?”烈兒的目光看向前麵,大姐和二哥邊走邊動手動腳的比試武藝,誰也不肯讓誰一步。烈兒抬頭看看三哥的神色,忽然明白了自己這個不大愛說話的三哥,他,大概是有點寂寞的吧。

“三哥,四姐呢,怎麼沒有見她出來啊。”

“她一大早就去練武房了。茗兒睡覺淺,誰像你啊,睡得像個小豬似的。”

“我哪裏像小豬了!小孩子就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嘛!”

“小孩子?你哪裏像個小孩子了?聽說前幾天還出去欺負了人家二皇子殿下呢?”

“那個卑鄙小人!是他先惹我的,還大聲的說我們家的不是,我不打他才怪。”

“是是是,你什麼時候都有理。”

“三哥~~~”

兄弟兩個邊聊邊向著練武房走去,等到了練武房門口,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大小姐和二少爺乒乒乓乓的開練了。二少爺這次的武器更加稀奇,竟是一根綴了鈴鐺的白色絲帶,絲帶翩翩飛舞,就像雲霧一樣好看,也不帶一點兒女氣,鈴鐺與大小姐的玄玉刺接觸是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十分悅耳。

二哥一個飛身將絲帶甩出,尾部的鈴鐺繞過大姐的玄玉刺,竟帶著絲帶將玄玉刺纏了起來,大姐忙將另一隻手裏的玄玉刺扔向二哥。二哥不躲不閃,正麵迎上,左手握住絲帶的一端,右手抓住中間,奮力一甩,絲帶另一端的鈴鐺就向著玄玉刺飛去,也要纏在玄玉刺上。大姐刺尖一轉,嘩啦一聲,絲帶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二哥右手一拽,剛剛有些小勝的大姐立刻感覺不對,左手中的玄玉刺竟然脫手而去!二哥兩手往兩邊一蕩,白色絲帶一分為二,被白絲帶包裹著的玄玉刺剛好被甩向空中,大姐見狀就要起跳,絲帶迅速纏住她的腳腕,另一條絲帶衝上空中重新卷起玄玉刺。看這情形,二哥是要勝了。

大姐在空中旋轉幾圈,絲帶從腳腕纏上了小腿,順勢一腳踢向二哥的胸口,右手中的玄玉刺也飛起,朝著另一條絲帶刺過去。峰回路轉,二哥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匆忙,急退幾步,卻因為絲帶的牽扯避不開大姐踢來的腳,無奈之下,隻好右手鬆了絲帶,身體斜斜的躍起,左手一拉,絲帶躲開了玄玉刺的攻擊,旋即卷向大姐的腰間,而絲帶盡頭原本卷著的另一隻玄玉刺,早在力道的作用下飛到了二哥的手上。

二哥停止了動作,輕輕落到地上,搖搖手裏的玄玉刺,笑眯眯道:“大姐,我贏了哦。”

大姐則是一副懊惱的神色。

原來他們比試之前就規定,誰拿到了對方的武器,就算贏。許久沒有分出勝負的兩個人趕忙各自尋了地方去回想剛才的比試自己哪裏還有不足。大姐和二哥就是這樣一路比過來,才成為了家中年青一代最優秀的武師。

烈兒和三哥相視笑笑,也各自尋了地方修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