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翼和紅藝呆呆的看著遠處的來人,高翼竟然旁若無人的站起身來直直的看。半年了,高翼隻知道茶兒過的並不好,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神色:雖然麵上笑著,眼神裏看不到半點神采,身體也贏弱了很多——李尤和錢庸看到高翼站起來,也站起來看著高翼看向的方向,一時間神色大變——
“花語夫人吉安——”李尤和錢庸相視一笑,齊齊跪下高聲請安,讓在場正在欣賞舞技的人大吃一驚,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請安,場麵一時大亂,讓正在跳舞的佳麗和輕舞急急的收了尾。
茶兒淡淡笑著走過來,佳麗和輕舞也急急忙忙的伏下身子請安:“花語夫人吉安——”
“快起身——妹妹跳的真好——”她拉著佳麗起來,用手帕擦擦她額角的汗,佳麗看著她,鼻中聞到濃濃酒氣,但是酒中帶有些許花香,並不覺難聞想嘔之意,知道她喝的是自己釀製的花酒——正思考間忽覺得額頭一陣冰涼,一開始還納悶,後來才曉得這是茶兒手心的溫度。此時雖有些許秋意,但是正值中午,又因為剛剛一直是把酒言歡,大家穿的單層衣衫都已經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而眼前這位已經披上深秋入冬時候穿的大衣的夫人卻是手腳冰涼,不由得大吃一驚——
“大家還這麼拘禮做什麼,今天可是上陽節啊——按照道理,我可是來晚了,該罰的——”說著,便示意大家起身。隨後便向皇帝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剛剛臣妾看到佳麗妹妹舞跳的這般好,一時忘形,沒有及時跟皇上請安,還請皇上見諒——”幾句話說的有禮有節,誠懇有加,讓滿腹怒火的皇帝隻能把火氣往下壓:“沒什麼——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吧——”
茶兒起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心確是一點點的變得更涼,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人前還是這樣恩愛的夫妻,人後卻恨不得永不相見-雖是這樣想,但是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任何端倪。坐下之後,不顧及吹到身上的有些涼意的風,便將披風解下,順手遞給身邊的竹青。
“夫人身體怎麼樣?大好了嗎?”高翼壓不住內心的疑問,不顧這麼多人在場,直接問道。
茶兒笑了笑,大方的回道:“謝高大人掛心,已經能夠下榻走動走動了——”若是以前,她肯定說自己無恙了,但是現在須得這樣說才顯得自己病的很嚴重的樣子。
“皇上,不知夫人患的是何病症?”高翼繼續說道。
茶兒卻不禁皺皺眉頭,再說下去怕是不合適了——正思忖著怎麼回答,卻聽到一個甜甜膩膩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高大人真是熱心啊,難不成為了咱們的花語夫人還要去學醫不成?嗬嗬——”
剛說完,大臣們麵麵相覷,都明白這句話的個中機要,但是一位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一位是有大理花仙之稱的花語夫人,誰還敢說什麼?尤其這樣說,將皇上置於何地?南家的老爺不禁臉色大變,這女兒確實不懂事了——
“皇上,妾身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紅藝聽出寶珍話裏有話,一想到自己的公子有可能出事,便拿出了曾經的勇氣,站起身走出座位,盈盈走到中央跪下求道。
在高翼心中,紅藝是一直沒有多少話,隻會害羞的低著頭的女人——沒有想到紅藝會走出來,但是這時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是高翼的夫人吧——起來說話吧——”素瑞此時正陰著臉,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是懦弱怕事的女子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出來說話。
“謝皇上——剛剛有大人說了,妾身跟夫君的婚事是三年前花語夫人撮合成的,所以夫人是妾身和夫君的恩人——所以就算是夫君為了夫人去學醫,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怪隻怪妾身不似花語夫人般才思敏捷聰明伶俐,又生性膽小怕事,生怕下錯了藥傷了夫人的身子,不然的話,妾身閑來無事也可翻翻醫術的,興許對夫人的身子盡些綿薄之力——所以寶夫人剛剛說話,有失妥當——”紅藝語氣輕柔,一番話說的誠懇有加,讓人聽了不禁動容。
茶兒在邊上瞧著,紅藝還是像以前一樣,隻要是跟高翼有關的事情便會變得智慧有加勇敢有加。她以高翼夫人的身份,在這麼多人麵前,不慌不忙的說完這些話,居然還堂而皇之的指責寶珍,足以證明她絕不是生性愚鈍膽小怕事之人。
聽完這些話,高翼心下動容,這個在自己麵前不怎麼說話的小妻子,竟然這樣的有勇氣,而且這些話著實讓剛剛有些曖昧的尷尬化解於無形。走出酒案,向寶夫人作揖道:“內人沒有見過世麵,說話沒分寸,請夫人見諒。”說著,將紅藝拉至寶珍處作揖請罪。
“高大人何出此言,是小女說話沒有分寸,衝撞了花語夫人和高大人,請夫人和大人見諒。”南家老爺趕緊出來認錯道。
“高翼身為臣子,豈敢怪罪夫人——”高翼說到一半停住。
南家老爺知他的意思,他是臣子,低寶珍一籌,但是花語是跟寶珍平級的夫人,這件事情非得花語夫人點頭原諒不可了。往高座上的皇帝方向看看,好像也是不道歉不罷休的樣子,便說道:“是是——珍兒該向花語夫人賠罪的——”說著便向寶珍使眼色。
本來寶珍已經占盡了上風,高翼和花語都說不出話來,誰知半路殺出個紅藝,心下惱怒,便惡狠狠的瞪了紅藝一眼。再看看大臣們異樣的眼光,隻能挪開步子,走到茶兒麵前,生生的擠出個笑臉說道:“妹妹,姐姐剛剛吃多了酒,說話有所衝撞,望妹妹別見怪——”
“姐姐說哪裏話——自家姐妹——”還沒有說完,便覺一陣寒意湧上心頭,雙手抱臂顫抖不已。竹青見狀,趕緊將茶兒剛剛脫下的披風給她披上,雙手不斷的搓著她的手——
素瑞是第一次見茶兒發病,驚得他從龍椅上下來,走到茶兒身邊著急的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夫人這是又發寒了——”竹青一邊忙活著,一邊答著皇帝的問話。
“皇上——”茶兒自虛弱的口中喊出,素瑞趕緊跨前一步,著急的說道:“朕在這裏呢——來——”他一把抱起茶兒,一邊吩咐下人道:“趕緊準備暖身的湯藥——”看她嘴唇發紫,臉色發青,全身冷的發顫,一下子慌了,她可不能有事啊,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向大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