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非分之想

葛鈺事後也想補救,可那丫鬟是訂了親的,葛鈺事先也不知情,便準備給些錢財打發了,誰料那丫鬟一時想不通便自盡了。

葛鈺間接害出一條人命,司行儒也隻是罰他出府大半年而已,可見他在司行儒心中的地位。這葛鈺也是人才,發著燒,也沒耽誤他強硬把人給強了。

生病生出了新高度,真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沉寂良久,沈淩酒聲音響起,清清淡淡,平緩,“後事如何處理的?”

葛鈺抬眸,“給了些銀子,讓家人接回去安葬了。”

“王爺怎麼處置你的?”沈淩酒終於抬眸看他。

“罰了老奴一年的月銀,叫老奴去田莊靜思已過。”

這處置可謂真的很輕了。

沈淩酒笑道,“葛管家年紀也不小了吧!”

“三十有五了!”

“現在成親了嗎?”

葛鈺聽言,眼簾微動,搖頭,如實回答,“沒有!”

“你喜歡的那個女子在王府?”

沈淩酒話出,回應她是一陣沉默。她也不急,靜靜等著。

一旁的蕭摯不由屏息,他並沒有說過葛鈺喜歡的女人是王爺的侍妾啊,王妃怎麼猜到的?蕭摯都有些緊張了,葛鈺回頭不會找他麻煩吧,他可真是沒說過啊!

良久,葛鈺聲音響起,“是!”

沈淩酒聽了,是淡淡笑了,隻是笑意卻完全不及眼底。直直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物,“讓我猜猜,嗯——趙文君還是花隱?”

現在王府裏就隻有這兩個侍妾了,沈淩酒會這麼想完全是因為太了解司行儒的為人了,葛鈺雖然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但這是古代,一個丫鬟而已,司行儒不會和他計較,即便人是葛鈺派人絞死的,然後裝成丫鬟自盡的樣子,司行儒也不會說什麼,因為他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即便不恥他的為人,但這是兩回事。

男人在做大事上,一向不拘小節,既然葛鈺對他這麼重要,為何他會舍得放棄葛鈺呢?

一開始她不明白,後來葛鈺說有心儀之人,並且尚未娶妻,她便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男人嘛,即便有的東西不喜歡,可也還是不容別人的惦記,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才是司行儒將他流放的真正原因。

沈淩酒不言,葛鈺靜默不語,蕭摯神經緊繃。

另一頭,司行儒端著一盤糖醋魚,站在廚房門口,聽完蕭禹的彙報後,問道:“她心情如何?”

蕭禹摸了摸後腦勺,“應當沒有生氣吧。”

“她猜到葛鈺離府的真正原因了?”

蕭禹點頭,“王妃似是猜到了。”

司行儒皺眉,當初他確是發現葛鈺對花隱有意思,也確實生過氣,雖然花隱隻是他的侍妾,可葛鈺卻動了不該動的念想,甚至求他將花隱賞給他,花隱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傾月坊花魁自然樣樣都是翹楚,葛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一點也不意外,隻不過花隱他卻是不能給葛鈺的,她也不會隨著葛鈺離開王府。

蕭禹頭腦簡單,不知道司行儒在盤算什麼,隻是覺得如果持續這樣,任由王妃挖掘下去,王府怕是又會雞犬不寧了。想著,他抬頭看向昭王,主子這個時候會是什麼態度呢?

出麵救葛鈺嗎?

在蕭禹思索間,昭王忽而將糖醋魚塞在他手裏,飛身而去。蕭禹神色微動,隨著跟上。而後……

看著悠然坐在房頂上的司行儒,蕭禹表情空白。

這就是主子的第一反應麼?聽房角……

良久,葛鈺開口,“是花侍妾。”

沈淩酒聲音淡淡的,“她也喜歡你嗎?應該不喜歡吧?”雖然她隻見過花隱幾次,不過直覺告訴她花隱心有所屬,她的心並不在這裏,而且藍安行說了,她是來王府躲避仇殺的,也不知是躲避什麼樣的厲害人物。

司行儒聞言皺眉,他覺得今日沈陵酒不問個清清楚楚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蕭摯嘴角微抽,這王妃,真是什麼都敢說。

蕭禹抹汗,為何王妃問出的問題,跟他預想的都不一樣呢?

葛鈺臉上表情有些繃不住,一派肅穆的道:“屬下,不知道。”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沈陵酒挑眉,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司行儒:“……”

蕭摯:“……”

葛鈺:“……”他敢說還喜歡嗎?王爺會不會扒了他的皮,曾經自以為是,認為王爺不近女色,不在乎她,結果呢?落得個發配的下場,差點永遠都回不來,說不喜歡,又是自欺欺人,在旁人眼裏也是薄情寡義,為了前程放棄女人?

這問題問的……戳的心肝肺直抽抽。

同為王爺的下屬,被問這個,蕭摯身為旁觀者,都有些扛不住。

看葛鈺變幻不定的神色,沈淩酒淡淡開口,“怎麼?很難回答?”

葛鈺垂首,腦中響起蕭摯說的自求多福,他算是明白了這個王妃的厲害之處了,無形無聲之中便捕捉到了他的弱點,這個女人看起來,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還記得蕭摯說過,王妃是個重情重義的女人。

那麼——

葛鈺抬頭,看著她道:“我還喜歡她,但屬下分得清自己的地位,也知道分寸,還請王妃高抬貴手。”

沈淩酒笑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隻不過承認了而已,我又不會罰你,抬什麼貴手?”

你隻是覬覦王爺的侍妾而已,比起,藍安行,他的喜歡更是小心翼翼到不敢流露分毫。

葛鈺不再說話,隻是垂著頭,眸子裏的傲慢漸漸消失無蹤。

沈淩酒挑眉,看著他,“要不要本王妃幫你求求情,將她賜給你?”

“噗通——”一聲,葛鈺給沈淩酒跪下了,“屬下若有得罪怠慢王妃之處,還請王妃恕罪,屬下如今隻想盡忠職守,恪守本分,不敢對王爺侍妾有半點非分之想,還請王妃明察。”

“這樣啊——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你下去吧,我困了。”

一番話,不鹹不淡,不急不緩,不溫不火,但……聽得人背脊發涼。

蕭摯低頭,告訴自己:要忍住,就算好奇死,這會兒也絕對不能抬頭去看葛鈺的神色。

葛鈺起身,抬頭,要克製住,才能不去偷瞄房頂。

沈淩酒看著他,不鹹不淡道,“怎麼?你還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