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十年前的冤案

“怎麼表哥也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文璽下了馬車,一雙深邃悠然的眼眸看著她,波光流轉,盈盈間帶出一絲溫情。

這時沈府的人都齊齊出來迎接道:“參見王爺,王妃……”

“免禮。”

司行儒沒什麼表情,率先踏入沈府,沈世仁帶著眾人慌忙給他讓出道來。

見王爺進去了,沈煜書看著沈淩酒道:“你還愣著幹什麼?”

沈淩酒翻了個白眼,“你先走吧,我要等文表哥。”

文璽邁上台階,微微一笑,滿麵春風,抬手道:“表妹,請。”

“表哥客氣。”

沈煜書以一種眼觀鼻鼻觀心的淡然入定姿態默默無視兩人,轉身而去。

沈淩酒故意落後眾人好幾步,和文璽走在一起,文璽身量高挑,一襲白袍幾要曳地,墨發垂係,眉眼微斂,手中折扇半遮容顏,“有話問我?”

沈淩酒盯著他,“嗯,別告訴我,你來是湊巧。”

“王爺沒告訴你什麼事兒嗎?”文璽心理打鼓。

“沒啊。”沈淩酒一頭霧水,“該不是回來特意封賞一番吧?然後沐浴淨身拜祠堂?這不是他做事風格啊!”

文璽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腦袋,口吻沉重了幾分,“今日這件大事,確實要去祠堂祭拜祖宗。可惜……沈老將軍不在。”

“好神秘啊,什麼事兒啊?”沈淩酒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文璽看著遠處,目光漸漸滄桑起來,“今日沈府來了一個人,一個隱匿了十年的人。”

“十年?”

沈淩酒略略一思量,似是被天雷劈中,她張了張嘴,大腦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難道是她?”

“不錯。”文璽收了扇子,神色莊嚴肅穆。

沈淩酒滿腦的漿糊被這道天雷劈了個空隙,忙用這道空隙來思索:“她怎麼忽然又舍得出現了?”

文璽收回心中久遠的回憶,恢複了常態,“大概是看天下局勢定了,時機成熟,已然到了可以平冤昭雪的地步了。”

說完,兩人都沉默下來,加快腳步往大堂走去。

兩人還未走進大堂,便被一屋子凝重的氣氛給震懾住了,沈淩酒走到司行儒旁邊坐下,抬眼打量著屋裏的人,或凝重,或憤然,或皺眉,或茫然直到視線落在一個目光沉靜而憂傷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一襲白衣,頭上簪著白櫻花發飾,麵色微微泛白,像是常年氣色不佳的樣子,身子羸弱,姿色算不上多好,但一雙眸子卻很清亮,眼波微漾醉人,氣質出塵。

看人都到了,她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大堂中間,朝著司行儒微微俯身行禮,“昭和見過皇兄,皇嫂。”

昭和?

原來她就是先帝最小的女兒昭和公主。

司行儒淡淡點頭,十年未見,昭和樣貌雖然憔悴了些,但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昭和公主又朝著沈府眾人行了個禮,在座的人都起身回禮。

沈世仁上了些年紀,上次中毒後,身子便每況愈下痊愈不,調理了好幾日臉色仍是蒼白兩頰也削瘦了好些,他起身朝著昭和公主行禮道:“公主,十年前沈府長房次子沈慕寒護送你去西禹和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沈慕寒真的殺了隨行軍隊,帶著你私奔了嗎?沈慕寒現在又在何處?為什麼你又直到現在才出現?”

沈淩酒端著茶杯的手猛然收緊,抬頭望著昭和。

昭和公主心頭突然一熱眼眶不由潮了潮,雖說時隔多年,可現在想起來所有發生的事兒仿若昨日,而沈慕寒的身影,也猶如就在眼前。

在眾人的沉默中,昭和公主忽然轉身朝著眾人跪下,眾人一驚,皆站起身來,沈世仁麵帶不解,“昭和公主,你這是作何?”

昭和公主沉默片刻後,慢慢道:“這是我欠沈府的,不必勸我,不跪著,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

眾人勸了一番,她無動於衷,也隻好由著她了。

沈淩酒抬眼去看沈煜書,全程一直板著臉,昭和公主跪著,他也未發一言,可見,沈慕寒在他心裏的位置多重,其實即便昭和不說,他也知道慕寒定然不在了,否則依著他的性子,斷然不會不回來的。隻不過沒聽到她開口,他便一直自欺欺人。

半響後,昭和公主開口,“十年前,沈慕寒奉命送我去西禹和親,護送軍隊走到西禹和大燕交界處的淩鎮時……”

“發生了什麼?”沈煜書站起來,有些想發怒,可那昭和公主的神色製止了他。

昭和公主咬了咬唇,神色裏全是哀寂,“我們當時還沒到西禹的邊境,夜晚途徑鹿子山,隨行的軍隊反了,我和沈將軍才知道,原來皇兄不是想要我去西禹和親,而是想要沈將軍的命,所以……”昭和公主抓緊裙擺的手微微發抖,“沈將軍為了救我,屠殺了整支軍隊,而他也因為身中數刀不治而亡,這就是事實!”

沈世仁聞言起身喉嚨哽咽,僵著聲,捏緊拳頭:“既然你活了下來,為什麼不回京為沈府平冤?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躲著就是十年,十年啊!沈府為此遭遇了什麼?大房雙雙為此喪命,隻留下兩個孩子,我父親沈老將軍,戰功無數,削職為民,沈府幾乎一蹶不振。”

昭和公主失聲痛哭,“你以為我不想回來澄清這一切嗎?我皇兄四處派人追殺我們,我幾乎沒有機會現身,而且……這根本就是皇兄忌憚你們沈府一門忠烈,功高震主,設的計策,我即便出現了,又怎麼會容許我翻案?”

沈世仁睜大雙眼,背脊竄上一抹寒意,踉蹌著後退坐下。

就連平日不太正經的沈公明聽後也是氣憤不止,腮邊的肌肉一跳手指不由握緊了椅的扶手靜默了半刻,冷冷道:“我沈府一門忠烈,皇上為了兵權竟算計如此嗎?”

沈世仁悲痛扶額,“十年前慕寒的事兒,雖然我也往這方麵想過,但……想到運回京都的士兵屍體上都是慕寒的劍傷,慕寒又一直下落不明,皇上說是慕寒帶著公主私奔了,竟也信了!害得兄長和嫂子雙雙以死謝罪保全沈家,作孽啊!沈府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所有殊榮都是在戰場上用無數鮮血和性命換來的,想不到……想不到啊,一門忠烈,竟被皇上玩弄於鼓掌之間,視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