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次還清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嗬斥:“不知好歹!”

隨著他說話的力度,他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她想要開口卻隻能垂死掙紮。

牢房裏一片安靜,狂風迷眼,朦朧了司行儒那張邪肆冷峻的臉。

沈淩酒抖著嘴唇,隱忍著心中的疼痛,咆哮道:“你說啊……你說啊!”

他聲音沉凝,聽不出悲喜的道:“本王發誓,此生隻有沈淩酒一個發妻,滿意了麼?”

沈淩酒笑著哭,聲音幾度哽咽:“日後若你違背誓言,你娶一個我殺一個,即便是侍妾也不可以!”

“你!”司行儒不怒自威的聲音,裹挾著駭人的寒氣,席卷著她的整個身體。

“我沈淩酒不信命,不信邪,隻信你,你舍得騙我嗎?”

司行儒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目光淩厲的盯著她:“你說什麼?”

下一刻,她掰開他握在她頸項的手指頭,“既然你想還債,那就一次還清吧!”

她墊著腳尖幾乎是有些執拗地吻上他的唇,用盡全身力氣攀上他的肩膀。

鹹濕的吻纏綿而來,而後攻城掃蕩,哪怕瘋狂得誓不罷休,他依然不給於任何反應,直到她咬破了他的唇,他才悶哼一聲。

似是為了驗證什麼,她的吻像是一把猛烈的火,帶著訣別一樣的炙熱,想要將他特有的氣息深深地刻進腦海中……直到血腥和鹹濕的味道充滿了彼此,才放開他。

沒有悸動,沒有呼吸急促,沒有一切動情該有的反應。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也許在她眼裏,他已經強大到連情蠱都可以控製的地步,所以她不相信。

她摟著他的脖子,與他鼻尖對鼻尖,呼吸著他的呼吸,幾度仰頭親吻他的唇角,道:“人都很貪心,我得到了你的人還不夠,還想要你一顆真心,想要一份完整。我想要你的全部,但既然無法得到,我還可以選擇……守護你。司行儒……沈淩酒喜歡你,今生今世隻喜歡你一個人。”

司行儒睫毛抖了抖,臉色泛白。

沈淩酒鼻子猛然一酸,不受控製的,眼底已然一片濕潤,卻笑得沒心沒肺,“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我和容華在溫泉相遇,是你安排的,可你後悔了,你怕容華傷害我,所以,當時你撞見我在山下的時候,你表情釋然又愧疚,緋瓔公主是你借機安插在王府的,為的是讓我吃醋,認為你不愛我了,想讓我心灰意冷。包括昨夜容華在歸雲閣等我,告訴我一切真相,甚至……不惜用緋瓔公主的死,來逼我離開你,逼得我在京都沒有容身之地。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技法真的很拙劣,每一次都漏銅百出,每一次都於心不忍,每一次都拖泥帶水……”

沈淩酒挺直背脊,直視著他,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其實,我要的不過就是一句話,可你知至知終都不肯成全我。”她捂著雙眼,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在體內翻滾:“我真傻,為什麼 這個時候還說這些話?”

沈淩酒收斂了所有情緒,“如果,你覺得太辛苦,我可以放開你……”

司行儒的表情像是被冰封了一樣,瞬間凝固,心底爬上了一層密密麻麻尖銳的疼。

“從前是我太任性,不知道你的難處,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遇上你,愛上你,嫁給你,都是我自願的,你不欠我什麼……”

牢房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沈淩酒劈裏啪啦往下落的淚滴聲,一下一下都砸在了司行儒最柔軟的地方,讓他窒息。

他轉身大步離開之際,沈淩酒衝上去自後抱住他的腰身,一口氣堵在胸口,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一根一根掰下她的指節,看著她狼狽的跌在地上,力道未必就重,但她渾身是傷,碰撞在地板上還是忍不住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真正的勇者,從來都不是絕情斷愛,出可保家衛國,歸可為妻描眉,你心胸可容天下,為何不可容我一人?”

心胸可容天下,為何不可容一人?

司行儒轉身離去,心裏重複著她最後那句話,一顆心就象是被人拿著鈍鈍的刀生生割開一般,疼到鮮血淋漓。

沈淩酒一動不動的貼著牆壁,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抱著膝蓋像個孩子般哭起來。

很多年後,隻要想到今日的情形,司行儒的心仍舊會疼的痙攣。

他走出牢房,蕭摯立刻撐著雨傘迎了上來,他冷聲問:“都準備妥當了麼?”

蕭摯往馬車邊站定,回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司行儒淡淡點頭,“子時一到,按照計劃行事。”進入馬車之前,他看著蕭摯,前所未有的嚴肅道:“不管犧牲多大的代價,不管付出什麼,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

蕭摯握緊傘,“殿下放心,哪怕是豁出我的命,我也會護王妃的周全!”

司行儒臉上隱約有些憔悴,坐進馬車後,便一直沒了動靜,蕭摯穿著厚重的蓑衣,在雨夜裏駕車,走出宮道後,蕭摯問:“王妃……還好吧?”

司行儒聞聲,看著被她眼淚灼傷的掌心,一路疼到了心底,“不太好。”

蕭摯咬牙,“以後王妃明白了,就不會責怪殿下了。”

“她什麼都猜到了。”司行儒捏著眉心,聲音有些空茫。

想到她最後一句話,他差點控製不住的想將她留下。

心胸可容天下,為何不能容她一人?

他失神的笑了笑:因為,心裏容了你,便裝不下天下了。所謂,溫柔鄉,英雄塚,阿酒,你怎麼就想不透?

“王妃都猜到了?”蕭摯吃了一驚,他都是在沈淩酒被押入大牢後,不知死活的跑去闖司行儒的書房,被打到吐血了,才知道的真相,王妃竟然全部猜出來了麼?

“那……王妃。”

“依計行事就好。”司行儒前所未有的疲憊,像是在喃喃自語:“你說本王怎麼就娶了個這麼讓人不省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