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想嫁了

當她說出要放兩個饅頭在胸口的時候,青葵根本不理會她!

沈淩酒咬牙,看著染著豆蔻的手指,不知怎的眉心猛然一跳,她伸手揉了揉額頭,覺得這是不好的預兆,她皺眉,也不知沈煜書究竟到了哪裏,此刻是否安全。

她掰著手指頭,突然就想到了小時候。

八歲那年的七夕,她發生過一次意外,沈煜書帶她上街看花燈,飯後,她倚靠在酒樓的欄杆上眺望遠處,不料酒樓人員太多,承受不住重量坍塌,她不幸從二樓直接摔了下去。

人既沒有摔死,也沒有摔傻,就是摔傷了脊柱,導致脊椎錯位,四肢麻木,終日臥床,得不到控製的話很可能會就此癱瘓。

關鍵是古代缺乏醫術極好的大夫。

那段時間極其難熬,到了深夜便失眠,她甚至想過自殺,但沈煜書每晚都要看到她睡著才走,她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就這樣熬了大半年,沈煜書終於找來名醫,眼看可以終於鬆口氣了,卻被那個古怪的老頭告知,脊柱錯位拖延的時間太長,還壓迫神經導致了四肢暫時性癱瘓,治愈的風險很大,不排除隨時死亡的可能。

她當時已經痛得沒有表情了,哪怕就是死了,一句話的事兒,她也不想這麼被折磨著。

經過老頭三天不眠不休的搶救後,她撿回了一條命,醒來時已經痛到沒有任何知覺,她甚至懷疑那老頭是不是把脊柱給她抽了。

後來,沈煜書喝醉酒告訴她,那是他這輩子最煎熬的時候。於他而言她是他最後一個親人,比生命更加沉重,他在院子裏站了三天,很認真地想,要是她沒挺過去,他就以死謝罪。黃泉路上也不能讓她寂寞了,他是她哥,得照顧著。

後來,那個古怪的老頭告訴她,她的脊柱因為被強製定型,傷口稍微愈合就得再次扒開皮肉把裏麵固形的長玉取出來,幸虧她當時已經開始在練習武術,否則得痛死過去,拔的時候她一直咬牙忍著,那個片段,她腦海裏出現的是還珠格格裏,夏紫薇為了皇上中了一箭,然後拔箭的那個場景。

她咬著手腕麻痹自己的痛覺和聽覺,壯烈的想象著一會兒鮮血四濺的悲壯場景,可聽到脊柱裏傳來嘩啦啦的抽動聲時,她還是沒骨氣的抖了抖,卻堅持沒哭出來,她至今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時,沈煜書一直在旁邊握著她的手,雖然他的目光沒有落在她身上,可她知道,沈煜書在害怕,他怕她看到他眼裏的恐懼,害怕她挺不住,害怕他所擔心的一切。

期間,整個氛圍都十分壓抑。

後來好了之後,她拿這事兒說笑,沈煜書難得沒揍她,隻是平淡道:不管有多痛我都扛下來了,可是見到你那樣……我突然覺得原來不是什麼痛我都能承受的。

想來上次她在天牢九死一生,沈煜書再次遭受了這樣的骨肉分離之痛,他待她這樣真切,視為生命的唯一,她又怎麼會不擔心他的安危呢。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屋裏的嬤嬤看著吉日已到,便坐不住動身去催促了。

這時一個護衛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氣喘籲籲的道:“不好了……小姐……公子他……他在回城的路上遇到刺客的埋伏了。”

沈淩酒一怔,腦子一片空白。

他說什麼,她已經聽不見。

腦海裏不斷閃現過各種畫麵,是啊,太平靜了,這不像是皇帝,不像是赫連府的作風,他們怎麼可能作壁上觀看她嫁給司行儒,讓昭王得到沈府如虎添翼呢?她原本以為今日的大婚不會順利,沒想到他們會對沈煜書下手。

沈淩酒雙腿發軟,揭開蓋頭的那一瞬間,她聽見了心碎的聲音,時光幾乎都靜止在這一刻。

“沈煜書……你不能有事,你若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不顧眾人阻攔,無意識的便往外衝,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哪怕今日這婚不成了,她也不能讓沈煜書出事,扔下蓋頭她便推開眾人跑了出去。

沈煜書,你等我!

她緊張得要命,各種心理建設自我安慰,然後深呼吸,走到外院的時候,一大群人猛然圍了過來。

人群裏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特別奇怪,才一兩個月沒見,卻仿佛過去了幾年,天色那麼暗,人那麼多,他也沒有走在最中間,但她就是一眼看到了他。

早晨的風涼而不寒,溫而不燥,模糊的晨曦裏。沈煜書穿著她記憶中沒見過的黑色披風,單薄的衣料貼著他的身體,將修長的身軀線條勾勒出來,朦朧的光將他的衣服照得有些透明,似乎能瞧見衣服下漂亮的腰線,他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

兩人對視了幾秒,沈淩酒忽然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了,心裏亂作一團。

沈煜書似是猜到了什麼,看了一眼她身後追出來的眾奴仆,而後神色自如地吩咐道:“把剛才給小姐傳遞消息的護衛關起來,嚴加看管。”

之後又側著頭跟旁邊的文璽說話,整個過程都沒在看她一眼。

倒是文璽上前來,看著新娘裝扮的沈淩酒,驚豔得錯不開眼,他凝視著沈淩酒地眼眸深不見底,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好哇,你們兩兄妹連我都騙,這筆賬,本將軍記下了。”

沈淩酒沒有理會文璽的怪罪,也沒有向往常一笑了之,隻是呆愣的看著沈煜書,鼻子發酸。

她突然很想哭。

沈煜書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一根一根的合攏她纖長的手指,最後慢慢的握住:“阿酒,我回來了。”

“嗚嗚嗚……嚇死我了。”

她像個孩子似得撲倒沈煜書懷裏,抱著他不肯撒手,方才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她到現在都還緩不過來。

微溫的掌心貼著她的指腹,沈煜書輕輕拍著她的背,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力量不大手卻很穩。

“讓你擔心了。”

沈煜書拉開她,難得溫柔的道:“這模樣倒像是舍不得嫁人的孩子了,比往日沒羞沒躁的要好。”

“你還說……”

“好了,進去修補一下妝,都哭花了。”

“這有了親哥就忘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