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對於這些錯綜複雜的感情,鳳雪汐沒有多少感覺,十分冷靜的問:“當初如果沒死一個,你母後也入主不了東宮吧。”
她冷血的令人發指,讓南風染有一刹那的哀愁。
深思了良久,他低低的道:“當初你確實已經沒了氣息。”
“然後呢?”見他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鳳雪汐有些不耐,語氣也強硬起來,“你能不能痛快點,別問一句說一句的?”
被她嗆的有些喘不上來氣,南風染輕咳了聲,“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主宗祠的,要由族中長老送去天祭,是我拚了命,才將你的…留下。”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麵前,屍首二字不太合適,他說起來有些吞吞吐吐。
停頓了片刻,見兩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帶來一股十足的壓力,他才輕咳一聲繼續。
“沒想到,斷氣足有一天的你,突然嗆咳一聲又活了過來。我怕再發生意外,就讓綠姨帶著你逃出清川。可沒想到的是,後來卻與綠姨失去了聯絡,這才讓你流落在外多年。”
鳳雪汐和瀟疏玨對視一眼,覺得簡直就是在聽天方夜譚。
怕鳳雪汐會觸動哪根神經,做出不理智的行為,瀟疏玨成了全權代言人,“你為什麼會拚命救汐兒?皇家無親情,別告訴本王你這麼在意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
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小汐兒是我盼望了許久的妹妹。”南風染不滿他的懷疑,鋒利的眸光甩向他,“從我母後懷她起,本太子就日夜期盼著,她出生都是本太子第一個抱著的!”
他這一說,儼然就是在拱火。
瀟疏玨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比他對鳳雪汐更親密。
俊美的臉龐陰沉如水,冷鷙的望向他,“撒謊也撒的高明些!你難道充當產婆去接生?”
生孩子都是產婆在身邊,第一個抱孩子的也一定是產婆,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皇子!
“因為小汐兒是早產,七個月就生下來了!”南風染怒目相視,為他的不信任而萬分惱火,“當時良妃正在月子期間,闔宮上下都將她奉為皇後一般伺候著,根本沒人理會我母後的死活。小汐兒是本太子親自接生的!”
“……她就沒有一兩個貼己人在身邊?”鳳雪汐撇了撇嘴角。
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皇子接生吧?
況且,那時他才多大?
“那個時候,你以為我還放心別人嗎?”提起陳年舊事,南風染的眼圈忍不住紅了,淚水在眼框中打轉。
“……”他說的在理,鳳雪汐一時被嗆的無言。
看情況,當時良妃隻手遮天,恐怕也的確沒什麼貼己人可信任了。
瀟疏玨卻不幹了,他的女人,自己都舍不得吼一聲,被旁人吆五喝六的指責,這還得了?
“這和汐兒有什麼關係?你吼什麼?”他冷著臉,眼神都快要吃人了。
南風染自然也知道此事和鳳雪汐沒關係,隻是一想到當年的艱難,一時情難自禁,才忍不住大聲。
自覺沒理,他喟歎了一聲,“我不是凶她,我隻是為當年的無能為力而感覺愧疚!”
人生於世,難免都會有無能的時候,瀟疏玨當年又何嚐不是如此。
故而他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他並未再多言,隻是更加握緊了鳳雪汐的手,似乎在給她力量。
鳳雪汐倒像是個置身事外的高人一般,麵不改色心不亂,點點頭又繼續問:“那我身上的毒呢?誰解的?是你偷了解藥?”
她彎腰扶起隻還沒解體的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腳尖不時輕晃兩下,一副閑適的樣子。
問起這事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意思。
有大狼狗這個聖手神醫在,她要是還中著毒,早就被他給發現了,不會到現在他都隻字不提。
南風染苦笑了下,“沒錯!當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母後讓我將解藥偷偷藏到良妃宮中,我偷偷將解藥匿下了。幸而當時匿下了,否則即便你自假死狀態中活過來,沒有解藥也必死無疑。”
他的語氣有些慶幸,可在鳳雪汐聽來卻沒什麼感覺。
她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良妃既然當初那麼得寵,皇帝又怎麼會因為一個不起眼的女兒就對她棄若敝履?恐怕這其中還有不少故事吧?”
從她的身世之謎被南風染道出來,瀟疏玨就如臨大敵,怕她承受不住壓力。
可怎麼看,她現在的狀態都不像是受盡打擊,倒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樣子。
這讓他有點意外,一時弄不清她是真的輕鬆,還是在故作堅強,心裏有些沒底,眼珠不錯的緊盯著她,眉峰不由的皺緊了。
南風染麵色微僵,眼神閃爍的將臉扭向一旁,“我真懷疑你當時是有記憶的!”
“自古皇家無親情,老子殺兒子,兒子誅老子的大有人在,更何況是一個從出生就準備被犧牲的女兒?”鳳雪汐渾不在意的笑,“所以我能認清形勢,隻能說我活的清醒,你就別在這感慨了,麻溜說,我還有事呢。”
她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是真的不耐煩。
她的特種兵戰隊就跟吃子彈一樣,兵工廠那邊的進度要時刻緊盯著,一點都不敢放鬆。
而那邊的管事多少有些滑頭,她正考慮著再觀察觀察,不行就要換人了。
南風染似乎十分受打擊,眼神之中溢滿了受傷,“不是每個皇家人都那麼冷血無情!否則這些年我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的要找到你?又為什麼丟下清川一大堆的爛攤子,親自過來接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瀟疏玨神補刀,在他血淋淋的心口上又插上一刀。
“到底誰心懷叵測,你珩平王自己心裏清楚!”南風染衝口而出,拳頭砸著窗框“咚咚”作響。
他就背對著窗子,剛剛打架的時候窗戶也受到連累,被砸開一個大洞。
初春的冷風灌進來,吹的他墨發張揚,衣袍鼓蕩,更印證了他此刻的怒火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