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的雙眼被這句話震得發顫。
她竟然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從來沒有和自己講過？
楚驍怔怔地看著身側的何沉煙，何沉煙雙眼微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是她麵對何家一家人時候的一貫表情。
但是當她說出何顯貴和燕多微對她沒有生育之恩的時候，楚驍卻從這副表情之中，看出了其他意思。
京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何巧晴穿著孝服，本就十分惹眼，現在又被何沉煙這麼揭穿了謊言，周圍人探究的目光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身邊的丫鬟也在用眼神提醒她，這裏不是說話的時候。
雖然心裏很不服氣，但是今日這種情況，定然是辦不成事的。
何巧晴強忍住心中的煩悶和急躁，向楚驍和何沉煙行完了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何沉煙冷哼一聲，再也不想看何巧晴一眼，可是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本來已經走了的何巧晴又退了回來，還將一封書信送到了她的手中。
發生了這麼不美好的事，何沉煙想要逛街的心思全都沒了，隨便看了兩家店之後，就提議要回去。
楚驍的心裏也藏著事，正好事主說要回去，自己也就順水推舟。
回到燕王府後，楚驍立刻拉著何沉煙回到了臥室，開門見山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啊？知道啊，之前恩圖挾持我和何巧晴的時候告訴我的。”
原來是恩圖……看來他們之間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坦白了不少事情。
思索片刻之後，楚驍問何沉煙：“關於這件事，你還知道多少？”
何沉煙不知道楚驍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姑且認為楚驍是因為擔心自己，便把那晚上恩圖說給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楚驍。
“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楚驍喃喃道，隨後又抓著何沉煙的手問，“如果你心裏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裏。”
“我……”何沉煙張了張嘴，一雙明亮的眼睛凝視著楚驍。
他真的是在擔心自己。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楚驍擊中，何沉煙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嘴角勾起一個溫暖的弧度，回應楚驍：“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不是知道嗎，我並不是原來的何沉煙。而且原來的何沉煙也已經釋懷了，我也沒什麼可難過的了。”
“是這樣……”楚驍鬆了一口氣。
他最害怕何沉煙心裏有事卻不告訴他。
這並非是出自心中的占有欲，而是不忍看見自己心愛的人痛苦。
何沉煙捏了捏楚驍寬厚的手中，柔聲說：“事情說起來還是很玄的，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她和我不一樣，她是一個真正善良的人。”
原主並沒有接受過多少教育，她的善良完全來自內心。而何沉煙的善良，大部分來自本性，但是對待某一部分人，她的善良多半來自教養。
楚驍也是真正相信何沉煙說的話，但是話說到這裏，何沉煙的心裏卻生出了另一個糾結。
“王爺……如果當時，我說如果啊。如果當時嫁給你的，是原來的何沉煙……你……還會這樣……”
話說到一半，何沉煙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
心口悶悶的，眼神也開始四處亂瞟，何沉煙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明明可以大大方方接受楚驍的愛，怎麼到了這種時候，她卻像一個小女生一樣扭捏起來了？
“如果你是原來的何沉煙，就算我能活到現在，我也會與她相敬如賓，然後再找個機會和她坦白一切，和父皇說明原因。雖然不能給她名分，但是我也會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楚驍的回答自然且果斷，像是在內心演習過無數次，就等著何沉煙問出口。
他看著何沉煙明亮的雙眼，深邃的目光像是要看到何沉煙的心裏去。
“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如果你不是這個何沉煙，那我就隻能等，等到你以另一個身份出現。不管你是誰，我的王妃都隻能是你。”
“王爺……”
何沉煙仰起頭，和近在咫尺的楚驍對視。
心中的憂慮才剛升騰起來，就被楚驍用最炙熱的情感擊碎。
內心的那份最純粹的感情逐漸被剖開，暴露在對方麵前，緊緊糾纏在一起。兩個曾經不相關的人，因為感情和信賴相擁。
距離一點一點被拉近，兩唇相接的那一刻，甚至時間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吃晚飯的時候，何沉煙的筷子足足掉了三次，興致也大不如前，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就連過來收盤子的小桃都覺得奇怪，以為自己的主人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的事！”何沉煙尷尬地解釋道，“隻是今天胃口不太好，哈哈，別太擔心了，明天就會好了。”
“可是……”小桃看著桌上的碗筷，內心的疑惑都快壓不住了。
明明吃了三碗飯，這叫胃口不好？
坐在對麵的楚驍深深地看了一眼何沉煙，眼裏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自從他們兩個人親吻過後，何沉煙的狀態就一直這樣，甚至自己想和她靠得近些，都會被她用力推走。
何沉煙害羞地捂住了臉，甕聲甕氣地讓自己離她遠點，還說隻要自己一靠近，她的腦子裏就“嗡嗡”的。
沒想到何沉煙還有這樣一副麵孔。楚驍心情很好地被何沉煙推開，又故意使壞重新靠近，就是喜歡看何沉煙臉頰通紅的可愛模樣，而且屢試不爽。
直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之後，何沉煙才終於鬆了口氣，逐漸冷靜下來，這才想起了何巧晴塞給她的信她還沒看。
楚驍此時還坐在桌邊看書，看到何沉煙披了一件外袍就走了過來，關心道：“不是睡了嗎，怎麼起來了？餓了？”
被問到的何沉煙愣了一下，腦海中又閃過了下午被楚驍糾纏追逐的感覺，耳朵不禁染上了紅色。
“我想起何巧晴給了我一封信我還沒看，我之前放在哪了？”
何沉煙坐了過去，楚驍將抽屜裏的信遞到她麵前，信封上的封口漆完好無損。
在獲得何沉煙同意之前，楚驍決不會擅自動她東西。
何巧晴寫的內容不多，幾乎都是一些感謝的話，感謝之前何沉煙舍命保護她。
“在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她們不是你的家人，你還是保護了她？”楚驍對此一直有些疑惑，一般在這種時候，當事人不是都會受到嚴重打擊，對何巧晴的家人情分應該減弱很多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