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聯姻 玩笑話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葉赫少琦已經把事情告訴他,還是要問一問,聽她親口說。

葉赫少薇淡淡的笑了笑“打牌,跟姐姐們玩了通宵”她還是稱嫂子為“姐姐”,說的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他撒嬌。

床上放著各色靠枕,她枕著一個,手裏抱著一個,都是一色手繡花紋。武田隨手拿著看了看,問她“你還做女紅嗎?家裏麵那個都還沒做完。”在日本的時候福太太教她刺繡,在花園裏麵手把手的教她配絲線描花紋。她學得極為認真,很快就能自己做圖,同時也極其懶,一副刺繡能做一年都還要剩著。最後一副是她進軍校前的那個暑假跟他去溫泉山莊避暑時候做的,還是隻做了一半就丟在那裏,老是說以後回來做,等到再回去的時候又找到新的玩具。福太太讓人把繡架放在她房間裏用套子遮好,連針都沒拔下來,放了這麼久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他們在溫泉山莊度過很多時光,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年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戒煙的事,問他原因,他笑著不說,沒多久就去服兵役去了。他在軍隊裏呆了三年,那段時間總是福太太帶她去溫泉山莊,他不回來,家裏也不提他,他們太太臉色不比以前好了,脾氣也不好了,再後來真他竟然再也沒回去過了。

“服兵役做什麼?”

“戒煙”

千篇一律的答案,為了戒煙才強迫自己去服兵役未免太牽強了。在家裏也一樣可以不是嗎?他在溫泉山莊的時候不是就完全戒掉了!他在說謊,或者說不願意告訴她真的原因。她不問,小的時候或許沒想過要知道什麼,但是真的知道答案的時候她卻有點哭笑不得甚至感覺寧願相信他是為了戒煙。

“就為了一個女人搭上自己三年的時間”

他家裏給他選了人,他不要,可是找不到借口去推辭。接受的話就真的再也不能跟那個家斷開了。終於他找到機會離開——正大光明的借口——三年兵役對於他們這樣的武士家族而言是至高的榮譽。

“你真傻”那是她真的開始心疼他的時候,莫名的看見他身上愈合的傷口會感到難受。他從軍營回來,福太太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也哭了。

“入營三個月簡直就不把自己當人了”開玩笑的口吻跟她說,那些軍官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他極少告訴她軍營裏麵的事,唯獨一次她要報考軍校,他狠狠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受過的苦沒必要再讓她去遭受一次,如果是為了在軍部中有一席之地他是有辦法幫她的,隻是她的野心不僅僅在軍部,她不願意就做一個無所事事的文職人員。

“你可以在軍營呆三年都能生存下來,為什麼就那麼肯定我不能在軍校裏麵活下去呢!”

他從軍營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有軍銜的士官了,又是軍校畢業,很快就被提拔到參議部。他家裏麵對他終於不管了,原本給他的侍女被他的母親安排在其他地方做事,反正是見不到的。

“眼不見為淨”武田對那次的事已經沒有多少記憶了,後來被宮本起哄開玩笑的時候反倒記起一點:他喝多了人卻很清醒,回房以後也沒管她自己就睡了,半夜起來看她還是跪在地板上突然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你到床上去睡”

他開門出去,半夜還是很冷的,在花園逛了一圈就完全醒了,他覺得那是個圈套,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母親把她放在自己身邊他都不能接受,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了。最好是長久的離開。

那件事他處理得很好,可以說是不留痕跡就讓那個人被遺忘在角落裏。他自己覺得是問心無愧的,沒有感情在一起也是浪費時間甚至是糟蹋別人,他徹底將那人遺忘了,偶爾被葉赫少薇提到開玩笑似的一筆帶過,他隻覺得是留給她一個話柄而已。因為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也沒必要去跟她解釋。文瑾在大年前幾天才到葉赫拜年,二夫人極力留她又極力招待她,弄得葉赫少瑒有點不好意思。他們的婚事還沒定下來就已經都把她當自己人看待了,白含煙每次見到都是親切的叫“六妹這裏來”,她們和睦相處二夫人更高興了,連著打了幾天牌,這天楊醫生來做例行檢查,二夫人留她多說了一會兒。楊醫生在婦科上麵是專家,現在葉赫家兩個少奶奶都是嫁過來多年的,三小姐都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他們這邊還是一無所出。二夫人有點著急,在楊醫生麵前沒必要隱瞞什麼索性把話都說開了,楊醫生說讓少奶奶們來看看,白含煙死活不去,寧琬也賴著有事走不開,總之不看醫生。楊醫生臨走拿出幾本孕婦手冊給二夫人說“生孩子這些事說起來沒什麼難的,這幾本書有空就看看,太太是過來人不用看也明白該怎麼照顧。”

二夫人讓人把書拿去給她們,白含煙隨手翻了幾頁就扔在桌上了。午後在花園碰見寧琬,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卻是統一口徑不多說一個字。二夫人有點事在帳房耽擱,客廳裏隻剩下雅芙一個人在那裏碼牌打發時間。葉赫少薇道:“二姐她們怎麼沒來?”雅芙笑了笑悄悄說:“你二姐害羞呢”又把楊醫生那幾本書的事告訴她了。葉赫少薇道:“媽也真是的,怎麼就盯著人家肚子看。”雅芙道:“你還小,以後嫁人就知道了,不生孩子在婆婆眼裏永遠是罪大惡極的。”葉赫少薇道:“那我嫁個沒婆婆的不就好了。”說完笑著去其它地方逛了。

她病好以後家裏人都不怎麼管,一個人在二樓客廳逛著看下麵送來的盆栽。靜芝也在那裏坐著,見她進來點頭笑了笑叫她“七小姐”。葉赫少薇道:“你一個人在這裏有什麼好玩的,上樓去玩吧。”靜芝說自己喜歡安靜,隻想靜靜的看會兒花草。這間客廳其實就是為培植盆栽才修建的,四周牆壁上都裝了暖氣,走進來就感到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同時也是一股花香。靜芝問她好了沒有,又說她前幾天生病沒能去看看很抱歉。這些外交上最基本的客套話在她聽來完全跟陌生人的問候沒什麼區別,因為二夫人曾在她麵前誇靜芝功課好讓她差點下不來台一直對靜芝都是淡淡的不去招惹,她想到葉赫少瑒曾告訴她麵對三種不同的人該怎麼用一句話去回絕,永遠的“對不起,我聽不懂您的話”就對了。她才從國外回來的確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偏偏對政治極為敏感,可能因為葉赫少瑒這段時間都在為選舉做準備,她時刻關注著外交部的動態,報紙上的任何報道她都仔細閱讀並且分析了,她了解她哥哥的競爭對手並且知道了其中一個就是靜芝的哥哥,她用分析的眼光看靜芝,再跟她哥哥做對比,他們原來是不一樣的人。

靜芝道:“你們太太這幾天都忙什麼呢?老是看見醫生進進出出的。”葉赫少薇隨口敷衍了一句,桌上放著本楊醫生送來的《孕婦守則》,她突然感興趣想看看裏麵都寫了些什麼,隨手翻看一頁,都隻是些學術性話語,再有就是基本安全知識了。書裏麵寫分娩要經曆十級疼痛,不具體,她卻敏感起來:比起死亡她更害怕疼痛,因為那是讓她生不如死的感覺。合上書,她發現靜芝正盯著她看,見她抬頭也就趕忙轉移了視線。她對這種偷窺式的猜測方式感到可笑同時也厭惡到極點,走到窗前不去理她,靜芝也不說話,兩人靜靜的呆在同一間客廳裏,周圍都是花香,她順手摘下朵玫瑰纏繞在手裏玩弄,指甲扣在玻璃上胡亂劃著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符號。白色玻璃上閃著燈光,外麵路燈的光也是房間裏麵的燈光,下雪天很容易把玻璃當成鏡子,一大塊落地而設完全能把全身都鑲嵌在裏麵。她笑,鏡子了的人也一起發笑,淡淡的笑意變成了發自內心的笑,有人在她身後!“一個人在這兒?”

武田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大概又是跟大帥談完了事情順道下樓看見她才進來說句話吧。

靜芝在沙發上坐得極為端正,相比玻璃前的兩個人更顯得孤單,她努力把視線集中在麵前姹紫嫣紅的盆栽裏,他們靜靜的在一旁交流著,偶爾一句日語在她耳中顯得特別刺耳。

葉赫少薇道:“剛剛才來呢,現在的婦科醫生真好玩,親自上門不說還留下本小冊子以供參考,真要是參考就明白了還要他們做什麼!”她看了書上寫的又想起以前武田教她的一些醫學常識,雙方並不衝突,但是書上的記錄遠遠比她知道的單薄了許多,完全都是文字遊戲。想到那些字,她說“生孩子真疼呀,又不安全。”武田道:“平時注意就好了,哪裏來的那些不安全。”有靜芝在他們交談都是用的日語,倒不是為了保密,隻是一開口不知怎麼就都又回到以前那種交流方式了。葉赫少薇笑了笑,突然走開幾步“離你遠點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