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 早就痛過了

“她是不是小孩子你最清楚”開玩笑的口吻德川反擊。

“什麼意思?”她有點生氣了。他最清楚?不過是暗指兩個人住在一起。

宮本笑嘻嘻的從中打岔“好了好了,一句玩笑而已,珈珈你別跟他計較,他就是喝多了今天”

她勉強笑了一下,從來不覺得宮本好,這一刻倒覺得他好極了。

晚上回去,沿著街道慢慢散步。她要踩到花壇邊上似乎以證明比他高。他扶著,小心翼翼的像是捧著件寶貝。

“什麼叫‘不是小孩子’?”

他愣了一下,依舊輕描淡寫回答:“管他,喝多了盡胡說”

感覺到她不適合跟那些人一起,後來聚會也少帶她去了。

學校假期少,說到很久沒好好的泡過溫泉,下次她回去的時候就開車帶她回溫泉山莊。她玩水,拿著木梳與花朵在池中嬉戲。他在另一邊用泉水的熱度浸燙青梅酒。都不說話,偶爾轉過去對她笑笑也倒上一杯給她。

“怎麼都曬黑了?”

她苦笑,每天都訓練能不曬黑嗎?

“都是宮本害的”

學員總是把事故抱怨在教官身上,宮本隻是訓練她一個月依舊也被牽扯進來了。

輕笑一聲“我看他對你不錯,畢竟也算是你哥哥”

她哪裏有那麼多的哥哥?隻不過他是她的哥哥而宮本又是好朋友,勉強也算成哥哥了!

“宮本喜歡美子”他又說。二班的高田美子在學院裏麵很有名氣,喜歡的人也很多,沒想到宮本也是!她詫異同時又覺得合情合理,看他狡黠一笑似乎在教她下次就用這個去跟宮本談條件。

“那你喜歡誰?”宮本是教官但是不教她們,相比而言知道他的事以後可以更“威脅”他。

愣了愣,一瞬間的事,沒想到她會問這樣刁鑽的問題。後悔告訴她那些事也來不及了!輕笑一聲仍是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我喜歡你”

那時候不太明白喜歡的含義,學校裏麵幾個要好的姐妹也總是說喜歡,不過有人喜歡總是開心的。

“誰要你喜歡”總是喜歡跟他頂嘴,什麼都要反著來。

他確實喜歡她。以前每次回家都會帶禮物,至少是巧克力糖。他的妹妹們都沒有,獨一份!後來到這邊讀書,她的房間裏總是放著她喜歡的東西,或大或雜,隨她擺放,那個年紀正是喜歡做夢的時候,常常這件擺設放了不到一個月有買了新的回來,打掃阿媽每回來都抱怨東西太多不好收拾,他也不說什麼。唯獨一次宮本單獨在,笑著說“他不知道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這話聽著刺耳,他照顧她用的並不是他的錢,她家裏麵每年彙寄到日本的錢都是她的,難道不夠?

過生日的時候他送她一條鑲著鑽石的手鏈,不是形式化在正中一顆,均勻分布全都是。她震驚,開始明白宮本那句話的真正含義。細小的手鏈上無處不閃爍著白光,她開心,同時也疑惑到底他在做什麼?鑽石好找,可是這麼多的鑽石加起來也是價值不菲的。他的錢?隻是督學津貼?遠遠不夠!他不可能向家裏要錢,也不會在溫泉山莊的賬上去拿錢,他曾說過那好比是向死人拿錢。他祖父把一切都留給他並未分到絲毫給他父親,是喜愛也是考驗。若是真的在那裏麵拿錢那無疑是要家裏麵看笑話了。

那時候還不知道他一直在做軍火生意。讀過軍校並且留在軍部的軍人居然私底下走私軍火,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可是的確如此。不僅他,連同宮本、德川幾個人是一起的。這種買賣固然一本萬利,可是被發現的話,難以想象後果是什麼!

鑽石戴在手上隻覺得沉重。很快就沒戴了。學校裏麵什麼首飾都不能佩戴。盡管如此,他還是是時常給她買東西。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在零星的給她買首飾,或者是耳環戒指,又或者是項鏈。鑲了鑽石的飾品在身上閃閃發光連人都開始變得光亮起來。

“女孩子大了總要學會打扮的”

她從不覺得自己長大,或許在他麵前有一種依賴感,總覺得有他在什麼都不用自己去擔心。“怎麼睡在這裏?”

感覺到有人碰觸她,輕輕的用手在額頭上碰了碰,又去撫摸她的臉。四周都是淡淡的煙草香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嗯?”她低吟一聲,把頭側倒另一邊繼續睡。

掃視到沙發邊的半瓶紅酒,武田無奈一笑,俯身將酒瓶撿起來放到桌上。臥室門半開著,裏麵有點光亮,想必她一整晚都睡在外麵了。

“珈珈”輕聲叫她。葉赫少薇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不耐煩被吵醒。五點多外麵依稀有點光亮了,白紗落地窗簾遮擋不住稀薄夜色中的涼意。下意識伸手裹緊被子,身上隻有昨晚上穿的長裙而已。

“到裏麵去睡好不好?”哄著她,小心的將她抱起來。離地的那一刻下意識的伸手摟著他,猶是夢中般靠在他肩上卻忍不住笑起來,她妥協了!

法式情調布置的房間裏一片淡雅,牆上掛著張放大的單人照片。床如海,白色帳簾上都綴著珍珠,一片繁華。

抱她躺著,順手關掉床前小燈。“你怎麼來了?”她已經完全醒了,隻是不願意動。躺著,看他站在自己床前,咫尺天涯。

“看你”

葉赫少薇“哧”的聲笑起來“你的話我還能信嗎?”第二次用這樣的語氣問他。上一次在馬場她也是生氣的,現在倒是玩笑的語氣居多。晨光微微從窗簾縫中透出來,印著淡花的牆紙淹沒在混沌不清的視線中,睜眼看著床頂那片白色的蚊帳,白得徹底,讓人無所適從。什麼都不一樣了,改變的何止是人的心境?

武田順勢在她身邊躺下,一臉疲憊。閉目養神連話都懶得說,葉赫少薇道:“怎麼累成這樣了?我又不重!”武田道:“一夜沒睡。”她睡意全無,索性半撐著倚在靠枕上看他,的確很累,臉色一點都不好。左邊臉頰上隱約還有點紅腫,上次被她打的!想到那件事,心裏麵又開始堵著了,連說話也變得酸溜溜的“什麼軍國大事讓你這麼費心?”

感覺到她語氣不對,武田隻是一笑,忙把話題打住了。半天才又說:“想你呀,一晚上我都在想怎麼才能讓你不生氣了!”葉赫少薇道:“我什麼時候生氣了?”話沒完,下意識捂著自己的嘴。她什麼都喜歡跟他反著來,他就是明白這一點,可不是又中計了!

武田大笑著坐起來盯著她:“這可是你說的。”葉赫少薇咬牙氣道:“我說什麼了?你這人好的不學盡學惹人討厭!”武田道:“我是討人厭,不過也要看什麼人值得我去招惹討厭。”葉赫少薇冷笑道:“可不是嗎,值得您去招惹的哪裏會是一般人?”武田道:“瞧你,說著玩的怎麼又當真了。”葉赫少薇隻是閉目躺著並不理他。武田自嘲般笑了笑,能做的他已經做到極限、忍耐到極限。起身再看她一眼,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躺著。抬步離開,皮鞋蹬蹬的敲在地磚上,一步重,一步輕,這樣就走了。

葉赫少薇躺在床上,床頭鬧鍾吱吱的走著。外麵“沙沙”是花園工人在掃地。好安靜,很久沒感受過的安靜。從上海回來的一個月從未這樣安靜的一個人去感受去體會。他走了,這樣幹脆,她忽然患得患失起來。

“你站住”

果然,門外移動的影子立住了。黑色西服襯托下英俊的臉上有一絲得意的笑容,聲音卻仍是冷冷的“你到底要怎樣?”

她要怎樣?是她的錯?!她憤怒了,顫抖的壓抑著怒火對門外喊:“滾,你給我滾。”四周都是安靜而黑暗的,隻有她這裏有光亮有喊叫聲,房間大得竟然有回音。窗外梧桐樹被風吹得晃動,樹葉的影子映襯在牆壁上顯出錯亂與恐怖。她尖叫著用靠枕砸向牆壁,卻仍是紋絲不動!顫抖的心碎,俯身在枕間抽噎,忍著不要淚水流出來,下一刻,已經有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抱住。

抱著她一並倒在床上,武田說:“我們別吵了好嗎?在上海那麼久還沒吵夠?”葉赫少薇趴在枕頭上有些閉氣,隻說:“我沒想過要跟你吵。”她也煩了。武田見她有些抽噎,安慰說:“好好好,我的錯,我不該勾出話頭來好不好?”他難得認錯,倒把葉赫少薇慪笑了。

見她笑了,武田又說:“我真怕你哭,每次你一哭我就知道‘完了,我該認錯了’不管有錯沒錯反正都要算在我身上了。”說完見她仍是埋頭,便在她耳邊蹭了蹭,耳語道:“是不是?嗯?”葉赫少薇也不推開,隻說:“這樣還是我的錯是吧?”武田道:“你沒錯,隻是下手狠了點,也不該打在臉上。叫我頂著一臉的傷去開會那才是真的笑話。”葉赫少薇道:“誰叫你不躲開的?活該”話是這樣,卻忍不住心疼,抬眼見他臉上還有點腫,便伸手摸了摸,問:“還疼嗎?”武田道:“現在你又來心疼什麼,早就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