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賢皇後徐嫣,乃當朝一品大員太傅徐元修之女,於為年前嫁於慶豐皇為妻,直接封後。
目前被用來維持平衡的便是以楚奕、邱辭為首的皇派,也稱新派,再則是以宰相倪文成為首的守舊派,另一個便是以徐太傅為首的文官群了。
宰相倪文成雖重拳在握,卻是個忠心報國之輩,以祖宗之法為念,督促新皇執政,不過分幹涉皇權,勢力也就不去皇派與文官群來的強勁。
如今,邱辭失蹤,七王爺大權被奪,導致皇權高度集中,皇派與文官群之間的明爭暗鬥也愈演愈烈,而這兩大派係為首的兩個人就是當今皇上楚弘和皇後徐嫣。
對於何清,風澈本以為他是皇上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所以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讓風澈的財產表麵上被何清掌握,這樣他不僅暫時保證風家的安全,還可以給皇帝造成一個假象以便有朝一日在珠月於索國戰爭的時候,給楚弘來個釜底抽薪。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何清表麵上是皇帝的人,其實是真正能領到他的人隻有皇後一人。
清嘉之所以進宮第一件事就來找皇後,不僅是因為皇後知道邱辭的下落,還可以借皇後來牽製皇上,這樣一來,她才更有把握將邱辭安然救出。
鳳儀宮內,徐嫣靜坐於上,清嘉含笑坐下,兩個人皆沉默著。
一個雍容華貴,增嬌盈媚,乃九天之鳳。
一個氣質如蘭,豐姿綽約,為世外謫仙。
“長公主似乎身體不適?”她氣息微急,麵色蒼白,一派病態的孱弱,猶如末夏清荷,即將枯萎。
清嘉盈盈一笑。“清月沒事,多謝娘娘關心!”
徐嫣了然點頭,不再多加追問。
兩個人又靜默了一下,便有宮女進來通報,說國舅爺求見,清嘉對皇朝隻是向來不甚明了,自然也不知這國舅爺乃何方神聖,徐嫣一時間也不打算說話,她便抬頭打量。
這是一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身深紫色官袍,麵冠如玉,風流爾雅。
他幾步走到殿中,長身而立,頷首抱拳。“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若是國舅爺,應當是皇後的兄弟吧,他們竟若此疏離,清嘉目光隻停留在男子身上,心中卻在想,是否以後哥哥見到她也是這個樣子。
徐嫣不由自主的站起來,眉心微蹙。“然弟何必多禮?”
徐然?
好優雅的名字!
“微臣惶恐!”徐然淡淡回應,始終目不斜視。
徐嫣微微歎了口氣,揚手讓他落座,有吩咐道:“來人,看茶!”
話聲一落,便有宮女上前,精心伺候,不容半點錯誤。
“然弟,事情辦得如何?”徐嫣半仰在椅子上,根本不打算將清嘉這為公主給她的弟弟介紹一下。
徐然目光卻在清嘉身上停留半刻,徐嫣一問話,他目光立即移開。“回娘娘,若王已經醒了!”他直截了當。
清嘉全身一怔,她以為徐嫣隻是知道邱辭的下落,誰知邱辭竟就在她的手裏。
徐嫣隨意的掃了清嘉一眼,卻見她隻靜靜的坐在那裏,似乎在聽他們說話,又像是神遊天際,總之,對於徐然剛剛提到的‘邱辭’二字,沒有任何反應,這是她的偽裝還是她對於邱辭的在乎根本不似皇上所說的那般磐石無轉移?
“如此甚好!”徐嫣含笑對徐然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清嘉。“長公主,這位便是本宮的弟弟,徐然!”很簡單的介紹,不帶身份不帶表字,顯然是不希望清嘉對徐然有過多的了解。
清嘉輕笑著,她是否是擔心她這個‘狐媚子’把她弟弟的魂給勾了呢?
她會有這樣的本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好!”清嘉站起來對他微微屈膝,不管身份高低,隻為他告訴了她邱辭已經醒來而表示感謝。
徐然微一錯愕,又突然想到了她什麼意思一樣,連忙站起來回禮。“夫人不必多禮!”他稱她夫人,邱辭的夫人。
徐嫣麵色一僵,卻也什麼話都不說,徐然雖是她的弟弟,卻不會完全聽從她的話,他隻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就像冒死救出邱辭,隻因為邱辭在他心中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因為擁有邱辭就可以讓徐家的勢力更甚一籌,他父親姐姐在朝中的地位也得以穩固。
清嘉點了點頭,退回座位落坐。
“長公主,既然何清之計已破,本宮便也不跟你拐彎抹角,想救邱辭,你必須為我所用!”徐嫣依然含笑,說不出的端莊尊貴,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在與清嘉談論一件事關索國大業的事,卻像是在聊女兒家們之間的胭脂水粉之事!
清嘉掃了眼徐然,他麵色如常,拳頭卻不自覺的緊攥,他也不讚成徐嫣利用邱辭的吧,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沒有任何權利反對,何況對方是自己的親人。“娘娘說笑了,清月一介弱女,能有什麼作用?”
清嘉早知徐嫣不是個簡單的人,卻不知她胃口如此之大,她倪清嘉雖然不才,身後卻也牽製著各種各樣的權勢之人,大如珠月至尊,小則索國重臣,她若歸了她,朝中還有楚弘的立足之地麼?
徐嫣並沒有因為清嘉的婉言拒絕而生氣,獅子大開口,隻是她的習慣,倪清嘉若真的答應為她所用,那麼她也不必活過明天了。“如此,長公主來我鳳儀宮所為何事?”
玉指端起案上的茶水,置於唇間,隻聞其香卻不品其味,遮住了半邊臉,旁人察覺不到她的表情。
清嘉一樣斂眉,邱辭究竟怎樣了,她不知道,所以她想不到她該拿什麼與徐嫣交換。
清嘉不語,徐嫣隻笑,一時間又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
徐然抬頭看向清嘉,幽深而正義的眸子中帶著歉意。“娘娘,臣還有一事未報!”
徐嫣清嘉皆一愣,轉首看向徐然,關於邱辭,無論有怎樣的轉折都不是他們所希望的。
於清嘉而言,徐然是徐嫣的弟弟,談判的關鍵時刻,他忽然說話,大概就是為了給清嘉一個順從的理由。
而對徐嫣而言,她的弟弟過於正義,這個時候說話,多半就是要斷她的退路了。
“然弟!”
“徐大人!”
清嘉、徐嫣同時叫他。
徐然一愣,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娘娘、夫人,若王失憶了!”
失憶?
清嘉鬆了口氣,原來他是在幫她,可是邱辭失憶了,這是怎樣一個‘好消息’?
“是……是麼?”清嘉軟軟的應了聲,頹然坐在椅子上,他們之前果然是沒有緣分的。
她在,他卻不在。
他在,她不曾在。
她終於掩藏不了自己了,她終於暴露了!徐嫣徐然皆看著清嘉,為她周身突然暴露出來的悲涼之氣而感到驚訝。
原來有些事情,他們都想錯了!
“夫人,我們隻要一個秘妃!”徐然定定的看著她道。
徐嫣跟著點頭,又突然發現事情的不對,連忙喝道:“胡說!”說完又似乎又發現了自己的衝動,連忙換回溫婉的笑容。“呃……本宮的意思是然弟這樣說話,太冒犯秘妃妹妹了!”
“娘娘!”徐然長身而起,雙目直視徐嫣的臉。
徐嫣不斷對他使眼色,可是沒有一點用處。
“娘娘、徐大人,你們都高估清月了!”纖弱的身體站在殿中,那瞬間,如流風之回雪,輕雲之蔽日。
徐然跟著站起,剛欲開口,卻聽清嘉輕道:“清月隻可奉上秘妃之子,娘娘若覺不夠,清月願與將軍共赴黃泉!”
徐嫣愣在原地,邱辭忘記了她,她又何必為他犧牲一切,她倪清嘉固然對邱辭一往情深,可是愛都是自私的,她何必用自己的一切去換一個根本不記得她是誰的人的生命?
這樣的自私,情有可原!
清嘉站在原地不動,徐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徐嫣蹙眉沉思半晌,隻歎道:“容本宮再想想,你們都退下吧!”
清嘉當然知道徐嫣想要什麼,隻是她不是邱辭,她沒有任何權力或是能力幫邱辭答應什麼?
她也知道,讓邱辭屈於人下,還不如一死了之,她和他,有著同樣的執著。“皇上背後的勢力還不甚明了,我想娘娘也不會願意這麼快就和皇上起正麵衝突,所以像邱辭、楚奕之類,娘娘最好還是近而遠之!”
“謝長公主提醒!”徐嫣坐在原處看著他們離開。清月長公主,身後勢力果然不小,這麼簡單就將她的底細摸得這樣清楚,徐然啊徐然,你是否覺得姐姐是在欺負她?
徐然一句話也沒說就轉身離開的動作回蕩在徐嫣腦間,他們之間的矛盾真是越來越深麼?
出了鳳儀宮,清嘉一路跟在徐然後麵,徐然也似乎知道她在跟隨,自然而然的放慢了腳步。
“徐大人!”清嘉知他有意等待,臉上出聲喚住。
徐然頭未回,卻停下了腳步。
“徐大人,謝謝你!”感謝,是清嘉唯一能做的,她相信,為了邱辭,他花了很大的心血。
徐然微微點頭。“夫人請叫在下徐然!”
“呃……徐然!”清嘉當然言聽計從。“徐然,可否讓我見王爺一麵!”她已知他是怎樣的人。
徐然站在原地微頓,女人還真喜歡得寸進尺,他已經違背了皇後的意思,她卻還要來窮追不舍,真當他徐然菩薩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