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池樂感激涕零地執起婭楠的手,毫無防範的婭楠痛呼出聲,安池樂立馬淚眼婆娑地慌忙放開她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啊?”然後又從手腕那兒捉起,小心翼翼地衝包紮著的地方吹氣。
婭楠感覺一陣不適,安池樂的行為真的太奇怪了,太讓人無法理解了。
正當婭楠正躊躇著要不要告訴她安南佑俞的事情或許也跟她有間接地關係,不僅害了她的兒子,現在還害她的丈夫昏迷不醒,她婭楠跟本就不是她的救星,或者她信錯了人。
安池樂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中,悠悠開口:“陛下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的錯,等他醒來,我一定會告訴是他真相的。”
婭楠瞬間意識到一個問題,無比驚愕,“你該不會就是為了幫我澄清,才不顧自己的身體,每天堅持去看安南佑俞的吧?”安池樂要不要這麼傻?這樣子對她會有什麼好處?
“婭楠,你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人,我不願意看你受到任何傷害。”
婭楠已全然明白安池樂的一顆赤誠之心,對之前自己的懷恨在心感到羞愧難當。矯情的話她說不出口,隻覺心口隱隱作痛,她不能再給安池樂添麻煩了,碰到門扉的手指一陣作痛,卻還是毫不回頭地奪門而去。
沒跑出多遠,便覺氣血一陣翻湧,她終於忍不住抱著柱子,狂吐起來。
還好鸞鳳及時看到。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太醫說她長期沒有吃東西,引起的胃部不適,剛醒來時喝下的白粥全部吐了出來。
安池樂嚇得哭得梨花帶雨,幾次焦急過來,卻都被婭楠狠心地擋在了門外。
錦春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對於自己主子的想法,她從來就沒有摸透過。
安池樂的手中還捧著從娘家帶來的上好藥膏,看到錦春過來,幾近乞求,“錦春,幫我送進去好不好?搽這個藥,傷好的快。”
鳴鶴十萬火急地跑過來,“炎月公子回了,現在在宸乾殿給陛下療傷呢。”
安池樂瞬間振作起來,狂敲婭楠的房門,“婭楠,炎大哥回來了,你不去看看嗎?”
果不其然,房門唰的一下,被人拉開了。
婭楠在房裏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當鳴鶴說到炎月正在給安南佑俞療傷的時候,她便按捺不住了,其實看到安池樂因為自己的強硬那般楚楚可憐,她便心生不忍了,但每次把她擋在門外,擰成了自己此時的一副強脾氣,炎月回來,剛好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而已。
“走吧。”用手背蹭了蹭發疼地手指,婭楠率先踏出步子,安池樂,錦春和鳴鶴緊跟上來。
沿途一路碧綠蒼翠,宸乾殿的大門緊閉,柏林與一幹太醫陣勢浩大地候在門外,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婭楠眼尖地發現了那一抹耀眼地火紅,瞳孔漸漸緊縮,手指彎了彎,憤恨地想捏拳,卻不得不因疼痛而放棄。算了,想算賬以後有的是機會。收起小情緒,掃眼向柏林。
他這幾天也消瘦了不少,一身青灰高檔長衫,顯現出他纖長的身材,從不離手的烏金寶劍被他有力地雙臂環抱在胸前,迎上婭楠的目光,眼神中透著恨,令婭楠不由得心頭一震。
“柏林。”婭楠率先開口,說起來,追求安南佑俞之前,也認識柏林的,麵對他的誤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如此忠心護主的他,不追究她逃獄,也算是看著昔日的情麵上的吧?
柏林睨了她一眼,終是沒有與她對話的心思,眼神裏的疏離,卻叫人寒了心。曾以為,在安南王宮裏唯一的依靠,原來不過是建立在那個人的身上,而那個人的安危與她扯上關係,她便如所有和親的遠邦公主一樣,孤苦無依。
可能真的是思鄉心切了吧。想起了兩位哥哥和堇堇的好,居然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柏林一陣皺眉,不忍心看見她的脆弱,索性轉過頭去,麵向門扉。而婭楠的這一舉動,著實令安池樂亂了方寸。
安池樂緊抿朱唇,眉頭蹙起,雙手揪結著衣角,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好,隻好也轉頭盯向緊閉的門扉。
終於,炎月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拉開房門,出來,跟在後麵的,還有一襲火紅之色的袁曉婉,她雙目瞠視,瞳孔有些散光,看起來受了好大的驚嚇的樣子。
炎月一抖青灰地長衫,衝婭楠微微一笑道:“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婭楠若有所思的看向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的袁曉婉,難道炎月說的“所有”是指袁曉婉認罪了?袁曉婉那般自負,而且這次有她這個傻瓜給她當了槍使,袁曉婉不趁機趕盡殺絕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柏林在炎月跟袁曉婉踏出宸乾殿的時候,就迫不及待,飛奔進去,滿腦子都是安南佑俞的安危。
炎月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故意曖昧道:“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說完,還有意瞟向屋內。
這時,柏林突然跑出來,揪住炎月的衣領,質問道:“你對陛下做了什麼?”
炎月不慌不忙地拂下他的手,雲淡風輕道:“隻是想叫他長長記性而已。”
婭楠心裏劃過一團暖流的同時也隨之心頭一震,雖然知道炎月是在給自己出氣,但是心底還是希望安南佑俞能夠快點醒來。
不得不小聲提醒道:“點到為止就好。”伸手扯住炎月的衣角,把柏林擠到一邊,盡管接收到柏林有些不解的目光,她也未在看他一眼,他的不信任確實令她心寒。婭楠雖然有時候不那麼拘小節,但她是一個脆弱的女子,她此時真的認為,還是東陵的朋友好,在需要他們的時候,總是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望著炎月的眼中,流露出淡微的幸福之色。
眼眶中噙著淡淡珠光,她真的好想像從前一樣,抱住他的胳膊撒嬌說:“有你真好。”
隻是,一切從她結婚的那一日起,都變了,再也回不去從前,那般可以跟異性朋友不分彼此了。
嫁給安南佑俞還真的是下了她一生中能拿出來的最大賭注來賭的博呢!
婭楠一直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孩子,不論是在現代那個孤獨的家中,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東陵王朝,她都有辦法讓自己不孤單,唯獨在安南,到底還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小幸福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深度憂傷,令炎月心疼,也疼了一直等著她的安池樂。
“婭楠,我們進去看望陛下吧。”心思細膩如安池樂,又怎麼能看不懂婭楠的心思呢?
她不想婭楠對安南死心,她要告訴婭楠安南也是個很漂亮的地方。
“嗯。”婭楠目不斜視的往裏走,似乎,一個決定已經在心裏篤定了。
柏林似抽心般的疼,有些事情似乎離自己更加遙遠了。
明黃的帷幔下,安南佑俞冷峻的蒼白的容顏瞬間令婭楠沉淪,在心裏積澱多日的委屈早已化作滿臉淚水,泛濫成災。
“你贏了,這些日子你讓我明白,我有多麼不適合在安南生活。我決定放棄了,我會跟炎月回去,再也不踏上安南的國土,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這段時間,你是用生命在跟我戰鬥,我輸了,輸的很徹底。沒有兩位哥哥的庇護,後宮中的生活,我過不來。”心裏道了一聲,就此別過。婭楠上前輕吻了他的額頭,轉身欲離去,手腕上突然一緊,一股不算強大的力量,阻止了她的決然。
回頭,發現床上那人隻是拽住了她的手腕,可能意識是清醒的,卻沒有睜開眼的跡象。
“炎月,炎月。”婭楠朝門外大聲地喊。
動作溫柔,目光含淚地扳開了安南佑俞的手,替他掖好被子,對炎月交代了一聲:“這次別再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