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做你的護法,看著你砍。”炎月溫柔淺笑地扶著她坐起來。
婭楠撐著床,手上一陣錐骨的痛意傳來,“嘶,特麼地痛死我了!”
炎月心中一緊,攔腰一個公主抱,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裏,“你要幹什麼跟我說,我帶你去做。”
“你快放我下來。”待會兒給人看見,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你想幹嘛去啊?”臉湊到她的頸窩,感受到他的溫熱氣息,婭楠忍不住皺眉,她實在不習慣跟炎月過分親昵,偏開頭,腿腳掙紮著要下地。
炎月緊緊圈住她,低沉道:“不管你現在想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我要回守崎一趟,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說完,把她放回床上,強行給她蓋上被子。
“嗯。”他回去也好,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多一個人留在這兒,就多一份危險。她隻要能在安南佑俞身邊,便沒有什麼好眷戀的,但是炎月不同,他背負著天下重任,夏侯詡能否得到天下,還需要他在一旁指點迷津,推波助瀾。
“幫我向兩位兄長問好,還有堇兒,以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去看望他們了。”
炎月聽出了她話裏的絕望,很想告訴她,事態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嚴重,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不僅為了救人,更是為了她的後半生爭分奪秒,一切也隻有等他回來之後在告訴她了。
眉宇舒展開來,給她一記安定的笑容:“好好休息,等我回來,看我給你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鸞鳳和鳴鶴又回到了婭楠的身邊。
“姐姐,我們知道你是清白的,等陛下醒來後,我們一定會為你作證的。”鳴鶴心中早就有了打算,說話時,眼珠機靈地轉了轉。
鸞鳳便顯得內斂不少,笑著看了鳴鶴一眼,兩個丫頭似乎胸有成竹。雖然在毒害安南佑俞的事情上是清白的,可還有安池樂的事情呢?盡管他那天的表現出更多的是震驚,閉著眼睛都能想象的出他勃然大怒的樣子,若不是他毒發倒下,那現在倒下的說不定是她婭楠了。
看著兩個丫頭對她希望無限,不忍打擊她們的一腔熱血,有些苦水還是決定自己和血吞了。
明黃色的床幔下,安南佑俞原本冷峻剛毅的臉龐烏青,嘴唇發紫,全身僵硬,整個人就像沉睡已久的僵屍般嚇人,全然失了往日的風采,就算是曆經過多少風風雨雨的柏林看了都會心有餘悸,更何況常人呢?這也難怪柏林會將宸乾殿隔離。
安池樂卻沒有一點懼意,每天兀自完成自己的事情,也不與其他人攀談,有事也隻是機械地吩咐一聲,在宸乾殿說話從來沒有一天超過三句,好似隻為伺候安南佑俞而存在的。
她離開婭楠的房間,便立刻來了宸乾殿。
雖然宸乾殿的風景很好,池水清澈,金漆的涼亭廊柱閃爍耀眼,曄曄生輝,就連卵石路兩旁的盆景都是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植物被修剪的無比別致,但是安池樂並不喜歡這個地方。
從小因家教甚嚴,鮮少接觸陌生男性,加上生性怯懦,不太喜歡與外人打交道,並養成了不善交際的孤僻性格,就算進了宮,嫁作人婦,也不太喜與男性有過分的親密接觸,正因如此,安南佑俞喝醉酒,把她當成對他不理不睬的婧瑤。
可也正因為這樣,安南佑俞在她心裏建立的一絲絲好感也煙消雲散了,剩下的隻有疏離與不適。
門外響起細碎地腳步深南光,隨後便聽到隔壁的門開了又合的聲音,婭楠用腳蹬開被子,在鸞鳳的幫助下穿好衣服。
“姐姐,先生臨走前叫你好好休息,你這是要去哪兒?”
知道她擔心自己一時想不開,衝去找袁曉婉。
婭楠隻道:“沒有把握,我是不會去盲目找人算帳的,樂樂還在月子期間,你們怎可讓她如此勞累,我過去看看她。”
以前就常聽說老一輩的婦人,剛生完孩子就下地勞作,婭楠每次都會嗤之以鼻,認為她們說大話,看到安池樂現在這個樣子,她不得不信那些人說的。
那時候的女人為情勢所迫,生活所逼,萬分無奈下也隻有死撐著。
婭楠卻不太理解安池樂為什麼要苦著自己,寧可在湘寒宮與宸乾殿之間來回奔波,也不願安穩的休息幾天。
婭楠推門進去的時候,安池樂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婭楠才記起她是有潔癖的。
“寶寶呢?”婭楠反手關上門。
安池樂收起倦意,強擠出一絲微笑:“他跟著錦春在,婭楠,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你快別光顧著關心我了,你躺下休息一下,我去吩咐鸞鳳她們給你弄點吃的來。”看到安池樂隻字不提孩子的事情,一如從前的對她好,她心裏便泛酸。
“不用了,待會兒跟你一起吃。”
婭楠也不再強求。
“樂樂,你心裏有什麼事情千萬別憋著。”
“婭楠,寶寶還沒有取名字呢,你看取什麼名字好?”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安池樂急急打斷了她並轉移話題,“好像你都沒有看到過他呢,很小很可愛的家夥兒,你看了一定會喜歡的。他的命有一半算是你救回來的,所以名字你還得讓你來取。”
“樂樂,你不要轉移話題。”婭楠皺眉,語氣有些生硬道:“你知不知道你會早產是因為我?”
安池樂神情微滯,很快便一臉緊張地模樣:“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說時,連忙擺著那一雙被這幾天磨礪得都起了倒刺的手,似乎生怕婭楠不相信一般。
這讓婭楠更加覺得不自在。她心裏直飆粗話,為什麼會碰到一個這麼矯情的女子,自己偏偏還不舍得罵她犯賤。
“我叫錦春把孩子抱過來。”
婭楠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奪門而去。
回來的時候眼睛有些泛紅,錦春跟在她的後麵似乎是追著過來的,婭楠知道她其實心裏也很難過,也不因關心而說破,讓錦春把孩子放到床上,自己先下去休息一會兒。
孩子小的如同她小時候玩的洋娃娃,皮膚皺皺的,細小地眼睛拉開一條細縫,黑溜溜地瞳有些呆滯的定格在婭楠的臉上。
“他……”話一出口,婭楠便後悔得想抽自己一巴掌了,安池樂的鼻頭一酸,眼眶瞬間便被淚水覆蓋。
“他先天癡呆。”
婭楠動了動笨拙地手指,有些手足無措,六月的早生兒,四肢健全已經很不錯了。
“對不起”三個字梗咽在喉,對於她來說這三個字太沉重,說再多道歉的話,也換不來以個正常的寶寶。
“這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他便是要子承父業。雖然他在保胎到出生的過程都不盡如意,但紫微星庇佑,他必然會有他的福氣,不如給他取名暮紫吧。”所謂傻人有傻福,再說還有一個這麼愛他的母親,他一定會是幸福的。
而且,還不知道安南佑俞能不能度過這個難關。
“嗯。”暮紫……安池樂心裏慢慢浮出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