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瑤安

他上位兩年,因著拉攏朝中重臣,無奈納入六名小主入宮,不分小主子的後台大小,一律平等。安南王的後宮佳麗稀缺已經成為了各國王公貴胄拿來說笑的熱門話題,卻也讓那些妄想靠著自己的女兒孫女在後宮中的地位攀升的大臣們心若懸河,一直以來都沒有聽說哪位小主得到恩寵,所以大家心裏即使有怨言,卻也沒有感到不安,反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拗不過誰。可是這樣平衡的局麵直到三個月前被他一次酒後亂性打亂了。

淺貞王妃悵惘道:“說到底,陛下終歸是男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獵物就在那裏,哪有光看不吃的道理?他極力地想保持後宮平衡,瑤安小主雖是得了寵幸,地位卻比原先降了一級,她不過也是一個幸福的可憐人而已。”

婭楠卻想,他要保持絕對平衡,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將剩下的五位小主均寵幸一遍,反正有了第一次,還在乎第二次,第三次嗎?降瑤安的等級,就不怕得罪瑤安的後台?“本宮初來咋到,對王宮裏的一切甚不熟悉,既然王妃來了,不介意再多講講哈?”婭楠盤腿坐了起來,隻要是關於他的事情,她都會聚精會神的聽著。

大概是被她的稚氣逗樂了,淺貞輕笑道:“您從小到大在東陵的後宮也該耳濡目染了一些生存規則,陛下的後宮還算幹淨,您大可以放心。不過身為後宮之首,除了明哲保身以外,還要有管人的魄力,六位小主中最沒有脾氣的就是被貶為才人的瑤安,雖然各位小主地位相當,但是其中也不乏仗著自己的後台硬朗的人在宮中橫行霸道,尤其是袁將軍之妹袁婉妹,其他的小主倒沒什麼好說的了。”

“就沒了?”婭楠吃驚道,她從來沒有想過跟他身邊的女子打交道,也不管後宮中有多少鶯鶯燕燕,她對他已經放下了身為現代女人的原則,隻要……隻要他心中有她,眼中有她即可。

“王後還需自行判斷,也不能完全聽了臣妾的話不是?”她還在愣神中,淺貞王妃已經起身決定離開了。

她陡然回過神來,露出一抹無邪地笑容:“王妃說的極是,多謝王妃賜教。”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再不屑對方透露的信息,禮數做足了,日後才好相處。

她掀開被子,在陪嫁的箱子裏麵翻出事先準備好的獨門法寶,吩咐鸞鳳給各宮小主送過去,又想了想,末了,還是要鸞鳳先幫自己梳洗,“本宮親自送過去。”

柏林一身藏青色武裝,手把著腰間的佩刀立在禦書房外,聽著裏麵某個女子稟報王後的行為舉止,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嗯。”裏麵的某人聽完,隻是輕應了一聲,並不打算做任何評價,柏林大膽地推門進去,看了一眼報話的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梳兩個蘑菇髻,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察覺到有視線盯在自己的身上,她狐疑地抬頭正好跟柏林鄙夷地目光交彙,麵上一紅,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柏林心想,她看起來倒是跟她的主子一樣機靈,如果不是做些會令某人討厭的事情,他還是願意承認她其實蠻惹人疼愛的,抬起胳膊朝門邊揮手,“先下去。”

桌案前的人埋頭沉溺在一堆奏折中,柏林不禁懷疑,剛剛鳴鶴的話他有沒有聽進去。雖然對麵那位身穿龍袍的人對自己的隨從寵愛有加,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沒有膽量造次,不經允許推門進來,還支走了主子的眼線,一條“忤逆犯上”罪名也夠他擔待不起了。

正準備不動聲色地離開,桌案前的人突然抬起頭來,幽幽道:“你似乎對孤王的做法很不滿?”

“奴才哪敢啊?”柏林直冒冷汗,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陛下明明知道王後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還……”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有其兄必有其妹,慫恿自己的兄長對孤王逼婚,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麼事情她做不出來?”她倒是很會收買人心,不隻收走了他的貼身侍衛的心,現在還妄想把魔爪伸向他的女人。

柏林鼓足了一口氣,卻呼之不欲出。對這個不開竅的主子,他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憤,若不是王後主動給他當人質,說不定他們倆已經客死異鄉了,當時東陵皇提出聯姻也是經過他們的同意的,如此一來,何來逼婚一說?不過看此時安南佑俞的臉色,雖沒有任何異常,但危險之氣早已遍布全身,他哪敢再為她說好話。

安南佑俞關上奏折,優雅起身,從柏林的身邊經過,柏林連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跟上他的步伐。

“陛下想要擺駕哪裏?”

他淡漠地掃了柏林一眼:“顧惜宮。”

早上去顧惜宮的時候太不巧,六個人就有五個人不在,唯獨見到了瑤安。瑤安給婭楠的第一映像便是一副我見猶憐的乖巧,一身淺黃腰帶的薄紗裙淡綠色腰帶束在胸下,色調搭配得恬靜雅致,雙眸中時時籠著一層薄霧,櫻唇微微嘟著,略施粉黛的小臉恰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此時她坐在婭楠對麵,也離婭楠最遠的地方,似乎在盡量求低調,卻不料,一眼就被婭楠瞧了去,她感受到婭楠的目光,連忙低下頭去,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害怕。

這麼沒個性的女子居然是六女中第一個被他寵幸的,難道他喜歡斯文型的女孩子?

婭楠掃了一眼桌子上被人退回來的果酒,一時間該說什麼好,除了那個人,沒有人敢拂她的好意。

鸞鳳站在婭楠的身邊都跟著著急,這個瑤安小主有膽量敢退了王後的東西,王後非但沒有生氣,還端凳子給她坐著,輪到她說話的時候,卻又大氣也不敢喘,真不知道她是真膽小還是假膽小。

“有什麼不敢說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唄?本宮又沒有強迫症。”婭楠就著瑤安退回的酒倒了兩杯,端起杯子滿足地嗅著自己所釀之酒的香味,甚是滿足“如此美酒,你竟然不喜,真真兒是沒有口福了。”遞給一杯給身邊的婢女:“來,鸞鳳,你嚐嚐。”

隻聽瑤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王後恕罪,臣妾並不是不喜歡,隻是最近臣妾身體有些不適,不宜進酒,所以才……拂了王後的好意,是臣妾的罪過。”本來隻想丫鬟跑一趟,卻不想王後非要她親自過來,還以為真的惹惱了王後。

婭楠走過去,本想扶她,見她雖低著頭,腰杆卻是挺直的,腹前的裙擺因這個姿勢顯得蓬鬆,“你懷孕了?”

她聽到婭楠的話,驚愕地抬頭,眼裏閃爍著驚惶失措的光芒。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又低下頭去:“王後說笑了,怎麼會呢?”

婭楠對她的心思了然於心,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本宮知道了,今日你拂了本宮的好意,本宮不與你追究……”按照淺貞的說的,瑤安侍寢是一個意外,但她想珠胎暗結,想母憑子貴?

“聽說你侍寢後就被陛下從妃貶為了才人?”茲事體大,此時她也不敢妄下定論。

瑤安原本因著婭楠說不予追究,懸著的一顆心已經放下了,又因這句話提心吊膽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回話也沒有了底氣:“是……是。”

“你不要哭啊,本宮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偷懷了陛下的孩子,萬一給他知道了,你知道是什麼下場麼?”事情沒弄清楚就亂哭,弄得好像她是欺負弱者的壞人,叫她情何以堪啊。

瑤安愕然,“臣妾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孩子的……”他昨天晚上已經知道了,下場怎麼樣他也說的明明白白,隻是她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臣妾落得什麼下場都無所謂,可是現在臣妾別無所求,隻求孩子平安……”瑤安哭得梨花帶雨,聲情並茂,同情心頓時在婭楠的小心髒中翻湧。

“本宮幫你保住孩子,但是你懷孕的事情必須告訴陛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隻要她還在王宮裏,遲早有穿幫的一天。

瑤安的眸中頓時燃起了希望的火光,“陛下昨晚已經知道了,臣妾擔心他今日就要動手,王後,您一定要幫幫臣妾啊。”她終於抬起自己的小臉,淚眼婆娑地乞求道:“隻要王後幫臣妾保住孩兒,臣妾甘願做牛做馬報答王後。”

其實她自己的心中也沒有底,她雖然身為王後,頂多隻能壓壓這些侍妾們的氣焰,哪裏能管得到他的頭上?心虛地避開瑤安感激涕零的目光,道:“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情找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