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厲挽瀾和陸流雲也邊擋邊圍了上來。
沉痛看一眼懸崖,枯骨飛身揪住沈兮。
誰知,被刺激得情緒激動的她拚命反抗,受傷的枯骨一時間竟沒揪住,沈兮腳底一滑,直接掉下去,好在夜梟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手。
被掛在懸崖的上她雙眼赤紅,不斷亂動,嘶啞大喊:
“放開我!夜梟你放開!我要跟老九一起下去啊!沈墨會救我們,會救我們的!”
沈墨是誰,所有人都不知道。
隻當她親眼看到司不遇墜崖而導致精神短暫錯亂,慕容凡大吼:
“甩她上來!必須立刻撤!”
夜梟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傷口崩裂出血痕時,沈兮被他單手甩上來,枯骨忙接。
這時,悲傷欲絕又被甩得七暈八素的沈兮右手無力一鬆,玉盒掉了下去!
“啊!沈墨!”
被枯骨牢牢扣在胸前的她萬念俱灰的嘶吼,都沒看清楚是什麼掉下去,慕容凡果斷出手,直接砍向她的手頸!
悶痛再痛,也比不上心碎裂的痛。
徹底昏過去前,沈兮眼前隻有常年盤旋在百丈懸崖處的濃濃白霧。
永失吾愛……
四個字灌入腦海,她噗出一口鮮紅,身體隨之軟下去。
枯骨當機立斷,速將她扛上肩。
這時,他們左側的盤龍嶺上忽然響起宋國大軍的軍號。
胸前紮著一根羽箭的厲挽瀾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眶濕潤大吼:
“挺住!援兵到了!”
“殺……”
據後世記載,這一夜的盤龍嶺,大宋和涼國惡戰許久,白骨皚皚,血流成河。涼國皇帝孟陵親征,聲稱要為效忠多年的雲國師討回公道,但他畢竟年事已高,不敵以厲挽瀾和司不羈為首的大宋精兵,再兼周國在慕容凡的領導下傾舉國之力援助,涼國大敗。
自此,盤龍嶺悉數成為大宋國土。
在戰爭的大獲全勝中,也有令大宋舉國上下悲傷的消息——
宋英帝司不遇以身殉國,屍骨無存。
他在位時間極短,但上位後所做之事無一不是為大宋考慮,消息傳回京城時,滿城哀痛,尤其是一幫忠心耿耿的朝臣們,其中不乏痛哭流涕者,亦不乏憤怒激進者,大喊要踏平涼國為英年早逝的宋英帝報仇雪恨。
國不可一日無君,以永國公為首的三位肱股之臣將宋英帝留的聖旨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公布:
英帝自知此戰凶險,留下親筆詔書。
若有意外發生,由旭王司不染承襲皇位。
另,為百姓和國力計,當取休養生息之策,若無外敵來訪,不得起金戈之戰……
聖旨公布半月之後,司不染登基繼位,史稱宋明帝。
上位之後,他繼續大力倚重宋英帝時期的忠心大臣,朝政局麵過度得十分平順,且他謹遵宋英帝留下的聖旨,竭力安撫激進複仇的臣子,進入全麵休養生時段,大力發展農業和商業,減免賦稅,和周國晉國締結盟約……
自此,大宋進入全麵發展的安寧時代。
盡管宋英帝在位時間極短,後世卻將宋英帝和宋明帝時期稱之為大宋中興時期。
後話暫且不提,周國京都進入夏天時,沈兮已在攝政王府的永婷院住了好幾個月。
隻是,這幾個月的她如同變了個人,替人看病不幹了,連自己懨懨病病也不開藥自治,成日就坐在廊下發呆,把半夏和枯骨愁得不成樣子,連一開始對她十分生氣的慕容蕊也開始覺得她可憐……
不過幾個月,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越發顯得兩隻眼睛又大又黑。
而下巴,更是比錐子還尖細。
薄薄細細的背影,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刮走。
相比宋國皇位更迭的順利,慕容凡從林太後手裏索要魘蟲花了很大功夫,不過,好在他對周國的把控十分牢固,盡管中間出了一些小意外,最終能夠控製閔淨體內魘蟲的公魘蟲被逼問了出來。
大概是確認從此之後不會再有人控製自己,小小年紀的閔淨對生死看得格外透徹。
他告訴慕容凡自己會竭力支撐,但也請慕容凡做好兩手準備——
希望他能在閔氏皇族中尋覓一合適人選,悉心培養,之後能夠繼承皇位,穩定周國。
沒想到他會揣著這麼豁達的念頭,慕容凡既欣慰又失落。
仿佛又看到少年時的兄弟閔康,也是這般心思純澈。
他寬慰閔淨世間之大,魘蟲並不一定無解,還是希望他能振奮心神,好好將養。從宮裏出來,慕容凡回府。自盤龍嶺回來,他就始終讓沈兮呆在眼皮子底下,生怕她想不開,本以為這小妮子會拒絕,誰知……
想著她或許有辦法對付魘蟲,他示意飛鷹飛豹去休息,自己直奔永婷院。
才到門口,就聽得慕容蕊長籲短歎:
“你說你家主子這成日也不說一個字,就算不病,悶也得悶死啊!”
“蕊小姐別跟奴婢說那個字……”半夏哽咽,“奴婢聽不得!”
“呸呸呸!是我失言!哎呀,你別哭啊,得想辦法啊,對不?”
“蕊小姐有什麼辦法?”
“戲班子請過了,逛街她不願意去,雜耍她看著麵無表情,我……”
已過夏至,庭院裏綠意深濃,一襲月牙色裙衫的慕容蕊苦惱揪揪頭發,十分無奈,“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說,她從前喜歡幹點啥?母親這幾日又開始時不時身體不適,我這都不敢請她施針呢,唉。”
“主子是……”
半夏又抹了一把淚,想起屍骨無存的司不遇,她也是心酸得很:
“傷心欲絕了,不管從前喜歡幹什麼,現在都不喜歡了,除非……皇上能回來。”
“可是父王說過啊,盤龍嶺都搜了千八百回,懸崖底下也命人去了,根本搜不到啊。”
事情慕容蕊多少聽了些,對沈兮和司不遇情深無間,她羨慕向往得很,隻可惜還沒來得及見那個男人一麵……
她苦著一張小臉,“你再想想,有別的辦法沒?”
“王爺……”
管家悄步而來,遞給慕容凡一封信函。
匆匆閱過,他揮退管家,負手入院:
“本王剛得了個消息,或許能讓她稍稍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