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嘴角輕揚。
縱然五官還算英俊，但他眼底臉上總有一股濃濃陰鬱。
因此，看上去不像在笑，反而像在嘲諷似的自語：
“是啊，我怎麼知道呢？你認為，我怎麼知道呢？”
“……”我認你妹啊認！
沈兮內心白眼狂翻，同時腦子告訴運轉起來：
枯骨看到的那個沈博士，沈墨所謂的愛人，多元空間的老九和自己……
難道……
雙手緊扣沙發扶手，她內心一陣淩亂，又快又驚的問：
“難道你和沈博士是……情侶關係？同時……沈博士從某種渠道得知你口中司不遇和老九的關係？”
“智商還算勉強在線。”
慢條斯理收緊下巴，沈墨又是一臉“孺子可教”的神色：
“情侶不足以概括她和我之間的關係，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是我的領路人，是我的前輩，也是和我靈魂互通、攜手共進的女人。你那種普通情侶關係過於膚淺，對我來說，她是生命之光，是靈感之源，是這一生的內核。”
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沈兮：
“……”
哇靠，不就一追逐姐姐的年輕小狼狗嘛，要不要這麼肉麻？
無法忽視沈墨眼裏升騰而起、猶如信徒朝拜似的狂熱，她忍住惡寒拉回正題：
“那麼，沈博士是如何知道這一段司不遇和沈兮的故事呢？”
“在說這個問題之前，你應該了解一件事，沈博士……也叫沈兮。”
“……”又一個多元空間的自己？覺得自己快要風中淩亂了：
“多元空間的意思不是平行時空嗎？大概是說同一個時空內的多個世界。”
“這是橫向，自然也有豎向。對豎向的理解，有一個通俗的詞或許更能幫助你：前世今生。”
“……”
感情在這位大爺眼裏自己就隻配理解通俗的東西？
智商還是第一回收到如此碾壓似的打擊和挑釁，沈兮抱胸輕蔑睨過去：
“沈先生，請你注意措詞。如果我想要一個人的靈魂，至少我會對她客氣點包容點，你覺得呢？我是比你古老、落後的科學家又如何？你那裏先進發達到進入星戰時代又如何？你不還是想要一個古老落後的靈魂？”
見他一臉吃癟的鬱悶，沈兮乘勝追擊：
“再說，古老落後未必不好，在我看來，天地大道自有其理，若往前不能去到終點，莫不如往後瞧瞧。”
“你……”
不知道這句話，哪裏觸動了沈墨。
他睜著一對漆黑如墨的眼，靜靜打量沈兮許久才道：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冥冥之中是你了。”
“所以，沈先生這是打算將來龍去脈全告訴我？”
一邊和他周旋，沈兮心裏一邊也在不斷思考：
如果此刻是沈墨意識和自己意識的交流，俗稱入夢的那種，那麼，外部時間是否在流逝？
如果在流逝，自己真特麼沒興趣聽他嘰嘰歪歪啊。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沈墨淡淡道：
“別想著能從這裏溜走，而且你就一點都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會和司不遇相遇相愛嗎？如果這一切都是場安排，又或者你能回到更文明發達的世界，你真不願意嗎？在我看來，故事最好的結局就是原本的結局，所以……”
神煩他這種自以為掌握一切、隨時隨地能說教自己的口吻，沈兮忽然狡黠彎眼：
“如果沒猜錯，即使你將沈博士視為生命之光，她對你也並無任何眷戀吧？”
“……”
突然胸口被狠狠紮了一刀，沈墨眉眼間浮現出絲絲陰鷙厲色：
“她父母在戰爭中死亡，身旁最親密的隻有我！我們相依為命！”
喲嗬，總算挖到你的痛腳所在了！
像他之前一樣翹起二郎腿，沈兮慢條斯理反駁：
“你也說了，是親密，不是親熱。身為男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女人哈，在女人心裏，親密和親熱是有本質區別的。像我，我覺得自己和身邊所有朋友都能說得上親密，但要說親熱，那肯定隻有老九……”
“閉嘴！”
沈墨右手一揮，沈兮隨即發現，自己竟說不了話了!
她瞪大水眸，眸心堆滿問號。
想拿起手術刀衝過去跟這個混蛋幹一架，結果卻發現不管怎麼走，和沈墨之間的距離總是隔著這麼遠，好像自己在動的同時，他也在動。
少頃，她累了，坐回沙發，始終沒有離開過沙發的沈墨覺得扳回一城，這才又開口：
“知道你為什麼說不了話了嗎？這是我的意識海，在這裏一切都是我做主。”
停頓片刻，他又解釋：
“所以，我想變出沙發就變出沙發，想讓你噤聲你就會噤聲。”
“……！！！”
你大爺的！
無聲的反抗自然蒼白，覺得自己給了她一記重創，沈墨有條不紊開口：
“剛說了，司不遇和沈兮在宋文帝三十八年的分離是緣滅，也是緣始。但這個緣始，不是指他們，而是指……你和司不遇。這麼久以來，難道你壓根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穿越來此嗎？”
想沒想過的，沈兮覺得不重要。
但這一刻，她忽然想起第一回夢回父母的情形。
當時，他們好像說飛機殘骸並沒有找到。
所以壓根不是空難墜機，而是……
時空被人為或怎麼的扭轉了？
她決定不回應任何表情來滿足眼前這個神經病。
隻是，話匣子一旦開啟，沈墨似乎也不在需要她的附和，開始了單方麵的傾訴：
人類快速發展幾百年之後，日新月異的科技得到長足發展，克隆、意識通過機器人保存和探索星際早不是科幻電影，已經變成現實。因爭奪星際資源，人類爆發了史無前例的戰爭，因此俗稱為星戰時代。
至於變得滿目瘡痍的地球，戰火更是隨時隨地可見。
沈墨出生在貧民窟，父母全死於轟炸。
年僅三歲的他被父母用身體壓在最下麵，躲過一劫。
之後，被當時也在貧民窟研究病毒的沈兮父母所救——
準確的說，是五歲的沈兮，在滿地斷肢殘骸和五髒血泊中發現了昏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