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思後，沈兮從空間拿出一件之前當日永國公府相贈的藍寶石釵。
此釵釵身不足為奇，但頂端鑲嵌一顆稀世罕見的蔚藍寶石。
其純度色澤比後世大名鼎鼎的海洋之心還要美麗，便是沈兮當初也驚豔許久。
半夏遲疑著問：
“動不動就送人家姑娘如此價值連城的東西，你……會被認為是登徒子吧？”
“傻姑娘，太完美的人設並不足以取信於別人。”
氣溫又降了，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沈兮淺笑琅然：
“想我沈渠家中世代經商，夠富有，對不對？再把人皮麵具一戴，雖然比不得老九那等絕色，也是翩翩英俊公子，之後我還會展露醫術，如此完美的人設，別說攝政王府那些心思深沉之輩，隻怕連慕容蕊都會生疑。”
半夏小心捧起錦盒，還是不解：
“這些問題，一根釵就能解決？”
“至少能解決一半。”
沈兮有條不紊解釋，“我有錢有臉有本事，唯獨缺一樣：身份地位。”
“所以……”
總算咂摸出一些味來，半夏走去她身旁，“你這是要做出個攀龍附鳳的樣子？慕容蕊雖然在府中地位不如何，但怎麼說也是攝政王之女，你一介商人若能結交，確實高攀。這周國，樣樣都不如咱們大宋，便是商人地位，也格外低下！”
沈兮含笑凝她：
“都明白了，還不去幹活？”
“得嘞。”半夏疾步往外走，臨到門口，猶猶豫豫又回頭：
“主子下回給皇上寫信，能讓奴婢給……”
沈兮眸中浮現出一抹無奈和歉意。
司不遇身在皇宮，盡管暫時來說身邊人都還信得過，但誰知道呢？
畢竟文帝當初，身旁也能被安排進別的人——還在王府就近身伺候文帝的路福公公，根據老祖宗這些年收集的訊息，極有可能和涼國有所關聯！
當初司不遇和司不羈在佛像前讀到那些秘密，兩人俱是五髒俱震！
這，也是文帝後來裝作沉溺後宮、無心政事的原因。
對這些彎彎繞繞，沈兮其實也並不理解，還問司不遇：
“為什麼不直接將路福秘密囚禁或殺了？”
“第一個原因，他肯定不是單獨的，自有一套和外麵聯絡的辦法。且他又是首領太監，一旦出事，對外必須有合理說法，可以說很多人會關注。第二麼，伺候這麼久，雖說不知道他究竟出於什麼目的背叛，畢竟沒做出謀害父皇的大逆之事，伺候也兢兢業業盡職盡責，父皇心裏多少也有不忍。”
當時，司不遇這般解釋，她似懂非懂。
如今以假死名義換身份來周，大概是情勢類似，沈兮終於明白了——
身邊人的背叛，往往都會帶來巨大隱患。
若發現得不及時，到最後，即使鏟除也會自傷。
因此，這一回她秘密來周的消息，留在京城的人隻有司不遇和枯骨夜梟知情，便是如今被調去太極殿伺候的半雪，也真以為她死了！
她不是信不過半雪，而是在身份尚未曝光之前，能夠藏著就藏著，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隱患。
讀懂她的眼神，半夏隨之一笑：
“罷了，還是等著回去給半雪一個驚喜也好！”
“對不起。日後若萬一身份曝光，我會讓你和半雪通信。”
“奴婢的命都是您的，要什麼道歉？”
半夏善解人意的寬慰，“奴婢隻是一時衝動，主子知道，半雪那個性情，誤以為您和我燒死，隻怕要哭很久。雖然太極殿有皇上在，不會有人欺負她，但……可能是這些年我們從未分開過，奴婢是姐姐，自然會多幾分擔憂。”
“我明白。放心，老九會照看她。”
藍寶石釵按照計劃被送入攝政王府。
一個不起眼的娼妓之女居然得到這等晃瞎人眼的饋贈，攝政王府內掀起熱議狂潮。
沈兮沒想到，這個慕容蕊還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
這日傍晚，居然親自找上門。
彼時，他們四個正吃飯，聽得小廝稟告，手忙腳亂戴好麵具，隨意披了翠竹暗紋的鬥篷就出去見她。
暮色四合，天空中下起了雪粒子，穿得單薄的慕容蕊被凍得雙頰通紅，在那直跺腳。
“慕容姑娘大駕光臨，請恕在下未能遠迎。”
沈兮迎上去。
見她形狀優美的唇都有些烏紫，忙把手裏的暖爐遞過去。
慕容蕊接了，深哈幾口氣，狐疑問：
“你一大男人，也用暖手爐？”
“……”果然是個細心的！
沈兮鎮定自若笑答：“記得那日在下說過，沈某乃南方人，對酷寒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姑娘若不嫌棄，可願進屋說話？”
“都要冷死了，還嫌棄什麼？走！”
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慕容蕊率先往廳屋走去，守在門廊處的半夏忙將她往裏麵迎，又親自奉上驅寒薑茶，多生了兩盆銀絲炭。
少頃，慕容蕊總算緩過神，一邊四處打量，一邊說：
“還以為商賈之府都喜歡那種金黃閃閃的富奢感，沒想到沈公子的宅子，倒清雅得很。”
什麼富奢感，姑娘你說的是土豪感吧？
沈兮含笑飲茶：
“姑娘謬讚，未知姑娘此刻登門，有何賜教？”
“嗬，你說呢？”
一襲半舊緋色薔薇襦裙的慕容蕊冷笑，啪，將錦盒擲向桌麵：
“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平白無故送我這麼件東西，什麼意思？”
“並無他意，隻是姑娘侍母至誠，沈某深有感觸。”
並不隱瞞知曉她揚言要帶母出嫁的傳聞，沈兮直言。
沒想到他答得這般磊落迅速，慕容蕊微愣：
“你也有重病纏身的母親？”
“是，家母纏綿病床多年，在下十歲那年，不堪折磨，自己去了。”
沈渠的母親死在他十歲那年，原因不詳。
為了後麵水到渠成引出自己懂醫，沈兮很有技巧的稍作改動。
“原來如此。”一抹歉然在眉梢眼角浮現，慕容蕊話鋒陡轉：
“但一樁雷同的遭遇，也不足讓人如此闊綽。”
“姑娘請聽……”
“所以，你和那些人口口聲聲說的一樣，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