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司不遇緊緊的扣住。
沈兮看他一眼，抬手打斷：
“慢著！烏盟主說無意，意思是無極鬼醫即使救你，也一直沒有用真麵目示人？”
“可以這麼說。”烏十郎頷首。
提及從前，他眉目間生出一些極少出現的恍惚之意，“那時，我狀況極差，好幾回差點熬不下去，想尋死了斷，於是她給我用了忘憂散，還把忘憂散配方告知，這就是我為何清楚知道忘憂散的來曆。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後，她又親手設置藥泉，說能幫助我……”
回想起那些溫經活血搭配精妙的草藥，沈兮心想：
當年他的傷勢，隻怕不僅僅是一腳踏去鬼門關那麼簡單！
幫助什麼，烏十郎沒細說，轉而道：
“總之，在打造藥泉的過程中，她有一回被噴出的水淋濕全身，我……”
“你偷看了？”沈兮挑眉。
“無意！”
烏十郎對她的調侃很不滿，打心眼裏覺得這樣的沈兮和自己所認識的鬼醫除開相似，應該沒別的更多關聯，否則如何解釋一個溫和嫻柔心腸柔善，而一個……
財迷又嘴利，時而精明得像個大奸商，時而大喇喇像個小傻子。
就她這樣，也隻有司不遇受得了！
皮了一下的沈兮聳聳肩，司不遇無奈又寵溺的搖搖她手：
“讓烏盟主繼續。”
“哼！”
用鼻孔表達些許情緒，烏十郎又陷入回憶，“當時我去找她，發現她正對鏡子在撕扯什麼，很快，我意識到那是人皮麵具，而且是做工非常好的人皮麵具，因為相處中，我從未從她臉上發現任何微小異常。就那麼一瞬，我看到了她的臉……”
眼神情不自禁在沈兮臉上滑過，他心緒跌宕的感歎：
“她的容貌，和你至少有八分相似。”
“不相似的兩分主要體現在什麼？”
腦海裏似乎有些關鍵的點在跳躍，但一時間，沈兮也辨別不出究竟是什麼。
難道無極鬼醫就是自己？
自己失過憶嗎？
捫心自問的她兀自咬唇，飛快否認掉這一點！
不管是從前的世界還是來到宋國，自己並無任何記憶缺失的現象。
驚訝於她的冷靜，烏十郎同樣也冷靜下來：
“主要體現在年齡？看樣子，她比你應該年長一些，因此線條顯得更柔和……”
“不對！”靜靜聆聽的司不遇忽然啟唇。
“哪裏不對？”
沈兮和烏十郎不約而同說。
看一眼對麵緊張得不自覺傾身過來的男人，他隱晦耳語：
“還記得我曾問過你相貌的問題嗎？”
“相貌……”
在他深邃無垠的眼神裏，沈兮頓悟：
之前，她向他坦白來自異世界一事，除開關注在鎮國公府第一回究竟算被誰睡了，司不遇後來還問出無傷大雅的一點：
原來的她，和如今的她，相貌相似嗎？
當時，她樂不可支，說自己其實賺到，因為單論五官相貌，原來世界的她遠不如現在的沈兮生得精致好看！
緊跟著，她還打趣：
“王爺其實也賺到呢，如今的我，可是既有從前世界的有趣靈魂，又留如今世界的美麗皮囊。”
“我還是想看看從前的你。”
“不難，可以畫。”沈兮畫了副從前自己的肖像。
司不遇沉默久久打量，她歪頭笑問：
“怎麼樣，是不是比現在普通得多？”
“普通又何妨？那是真實的你，而且相貌……”
“別跟我說相貌不重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娘喜歡好看的！”
回憶至此，問題來了——
烏十郎所看到的無極鬼醫，嚴格來說，是和大宋國的沈兮有八分相似！
再考慮到那時的自己應該還沒魂穿至大宋沈兮的身上……
莫非從前的沈兮，和無極鬼醫有何關聯？
可誰都知曉，從前的沈兮美貌但無腦。
別說醫術，可能連書都沒讀過幾本，成天想著爭奇鬥豔，攀附權貴！
難怪司不遇說不對，確實不對！
眼看兩人打啞謎，烏十郎心急火燎，忍不住道：
“究竟有何不對？”
“唔……”
斟酌覺得和烏十郎還沒到什麼秘密都能互換的交情，沈兮看一眼的司不遇，淺笑啟唇，“其實沒什麼不對，就是……烏盟主說的無極鬼醫和我有八分相似，實在超出我的理解範圍。可能會要讓烏盟主失望，我應該不是……”
“沒說你是。”
烏十郎對她的敷衍頗有不滿，隻是想起從前，眸色又柔和下來：
“本盟主隻是覺得，你們或有一定的關聯，比如……”
“比如我是無極鬼醫的後人？”
這個可能，真木有啊！
自己一後世來的魂魄，怎麼會是大宋沈兮的後人？
關鍵是，大宋沈兮應該和無極鬼醫真的扯不上半毛錢關係！
烏十郎頷首，英俊成熟的臉上飄出若有若無的希冀。
好些年了，他再也沒有見過無極鬼醫，盡管也留心收集江湖上每一寸關於她的消息，然那些消息大部分都是杜撰和虛構，直到……
他聽說京城出現了號稱無極鬼醫親傳弟子的昀王妃。
當時，他本來想第一時間來京城。
奈何殘軀拖了後腿，終日纏綿病床，離不開藥泉。
因此，當得知他們要去武州賑災，他下了創立弑天盟以來最嚴厲的一道命令——
必須將昀王妃毫發無損抓上山！
看到沈兮的一刻，他平靜無波的心裏激蕩出久違的漣漪。
然他也旋即失望了，年齡對不上，她不是！
當然，醒來之後的沈兮越發證明這一點！
有生之年，自己還能見她一麵麼？
想到這，烏十郎頷首，卻見沈兮撓撓頭，神色尷尬的說：
“這個可能性應該也很小？”
這時，薄唇輕抿的司不遇忍不住開口：
“看來，烏盟主對無極鬼醫，念念不忘？”
哼，難怪之前在弑天盟他說什麼要將沈兮留下來當壓寨夫人，感情……
還說沒存不該存的心思，撒謊不眨眼！
依稀一股醋味在車廂裏彌漫！
遙遙司不遇的手，沈兮正要張嘴，車外傳來迅疾馬蹄聲。
陸流雲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焰紅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