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遇眸心的光芒,暗淡幾分。
素來隻知不能有孩子對女人來說算得上滅頂打擊,沈兮不知對男人來說是不是也算。
不過,他神色這般明顯,心中難免柔柔作疼,她溫柔改口:
“別多想,我沒其它意思,隻是覺得奇怪。
後世科學證明,生一個孩子女人得老快三年,我正好避雷,長久保持青春美貌,也不虧!我都想過啦,萬一咱們哪天想要孩子,領養也行。問這個主意是……你看哈,我研究你的血這麼久都沒發現此事,鳳錦之知道,你也知道……”
“聽說過涼國的無我大師麼?”
下頜抵住男人胸口,沈兮對涼國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回涉及兩位高手的隱藏部分。
她搖頭:
“沒有,隻上回聽你說過雲國師。”
“雲國師和無我大師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司不遇摩挲著散亂漆黑的青絲,聲音輕柔,“無我大師一心向佛,從不涉及四國政務,一心行善積德,宣揚佛法,乃德高望重之輩,和鳳霖一樣,也曾遊曆四國,我闖宮被禁足那年,他來了京城。”
“無我大師……”沈兮覺得這個法號挺奇怪,“是涼國人嗎?”
司不遇像被問住了。
他薄唇輕揚,捏捏切入點總是很新奇的小女人:
“你這個問題,估計不僅能問倒我,還能問倒大片人。說真的,從未有過人去追問無我大師究竟是哪國人,隻知他除開四國遊曆,最常住的地方便是涼國的仙女雪山,至於他具體是哪國人,何時投身佛門,常人如何會去問?”
沈兮鼓鼓腮,重新躺回他的臂彎間:
“不是我刁鑽,而是追根溯源能夠很大程度了解一個人。”
“有道理。
說回那年,離被貶為庶人隻差一步,被困在府中的我最初苦悶得快發狂,若非枯骨和夜梟相伴,隻怕當時就會失控。得知大師來京,在慈悲寺開壇講法,枯骨慕名而去,想看這位得到高僧有無辦法解我體內秘毒,又或者,願意心懷慈悲登門,替我講法撫慰心靈。”
“他們兩待你真好。”
默默下定決心務必要將枯骨喚醒治好,沈兮輕歎:
“也幸虧他們來到了你身旁。”
“這一生,除開你,於我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他們兄弟。”
“大師登門了嗎?”
“沒有。”
司不遇搖頭,“大師連枯骨的麵都沒有見,隻讓小和尚交給他兩個粗布袋子,一大一小,大的裏麵裝著一卷碎金宣紙,上麵是反複抄寫的心經,應該是讓讀經靜心的意思。第二個小袋裏麵隻有一張方寸大小的紙,他叮囑枯骨讓人最難熬時將其打開。”
停頓一瞬,他繼續:
“大師聲名在外,枯骨盡心竭力,從那日起,我反複抄寫心經,心境終究好轉許多。隻是那年中秋,秘毒再度發作,經曆浩劫般的痛楚後,我打開那隻粗布小袋,裏麵隻有短短一句話:縱命途多舛,此生無後,然須謹記,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啥?”
沈兮聞言驚坐。
後知後覺趕到胸口發涼時,忙拿錦被包裹住自己: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特麼的,這可是後世流傳甚廣的一句雞湯啊!
難不成這位無我大師……
才是老鄉?
司不遇奇怪她的反應,長睫微抬:
“這張紙還被保存在密室中,一字一句,分毫不差。怎麼,有何不對?”
“沒有不對,就是……”
沈兮咬唇,想了想還是解釋,“這句話,在我的世界被傳爛了,大家稱之為心靈雞湯,大概就是一些能夠麻痹、影響人精神的語句和文章,本來是褒義,但後來慢慢演變成貶義,諷刺那些隻知道用花哨無用的東西感動自己,而不知道實幹等。”
男人俊眉微皺,反應極快:
“意思……無我大師或許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有可能,但一句話不足以肯定。”
“若無我大師真和你一樣來自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司不遇忽然咬牙,饜足之後的俊容生出絲憤慨,“他就用一句你們人人都知是貶義的心靈雞湯來打發本王?這算什麼得道高僧?虧我這些年還一直小心保存他當晚的饋贈,且時不時……在心中默念?”
明知此處不該笑,沈兮還是不厚道的笑了。
她哈哈跌去男人懷裏,善解人意寬慰:
“甭管褒義貶義,能起作用就是好東西!命途多舛,此生無後,這算他給你的批命嗎?你不覺得奇怪麼,他連見都沒見過你,如何知道你此生無後?難道他這麼神通廣大,能參透所有人的命運走向?”
“在很多人眼裏,他就是神通廣大。”
喝了多年心靈雞湯的王爺,心情有點微妙。
真想會會這位神通廣大的得道高僧!
這麼想著,沈兮饒有興趣的問:
“咱們什麼時候能去一趟涼國嗎?又或者,他還會不會來宋國遊曆?”
“他的四處遊曆,全是興之所至,連弟子都不帶,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回遊曆是什麼時候,又或者會去地方。”
看穿她的念頭,司不遇微歎,“不瞞你說,這些年我也想過去涼國求見,隻是……涼國和周、晉不同,和大宋關係一貫比較緊張,要去有點難。”
“不急,等忙完這攤子事,咱們喬裝打扮偷偷去。”
“好。”
兩人十指緊扣,甜蜜約定。
此刻的他們如何能想到,後麵還真去了涼國。
隻是,那時的他們,已不僅僅是這一刻的他和她。
反正一時半會也見不到無我大師,沈兮決定自力更生。
又取了司不遇三管血,她決定將之前分析秘毒的研究方向換成生殖健康,希望有所發現。小心將血保存進空間,她告訴他自己給鳳錦之下了拜帖,所以估計不合的戲還得繼續演一演,否則鳳錦之隻怕要起疑。
司不遇應了,攥住她手說:
“好,什麼都聽你的。”
“別這麼擔心的看著我。”沈兮知他心中仍是憂慮,“我既然想通了,九頭牛都拉不走。”
“你真好……”
話音甫落,司不遇忽擰眉:
“五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