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可!”
她猛地撲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猝不及防的文帝推開,右肋瞬間傳來尖銳刺痛!
殿內瞬間亂作一團。
路公公和竇皇後忙喊禁軍捉拿此刻,而懂武的司不垢和竇國舅則雙雙衝上前,一個牢牢護住驚慌失措的文帝,一個則迎上抽刀還要再傷人的宋之堃!
匕首應該是紮進兩肋中間,失血很快。
沈兮軟軟倒下去,刹那間想明白宋之堃構陷司不遇的目的——
從一開始,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刺殺文帝!
她緊緊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司楠庭在急召太醫,司莫憂在大呼小叫,全都覺得模糊,反而清晰想起那回見麵,司不遇親口對他說幕後真凶一時難以捉拿,但後麵保證會讓他浮出水麵……
當時,宋之堃說“真正的幕後主使不死,老朽必會好好活著”,其實從那時起,他就已……
認定文帝才是所有一切的元凶!
司不遇趕到時,南殿仍亂成一鍋粥。
從龐鬆嘴裏聽到“宋之堃”三字,他心裏既有“果然是他”的平複,也有失去一位忘年交的酸澀。隻是,他卻沒想到,宋之堃居然懂武!而且,從和竇國舅纏鬥的情況看,身手還相當不錯!龐鬆見竇國舅吃力,掏劍上前,從始至終沒察覺這點的司不遇聽到司莫憂尖叫:
“好多血!太醫你快給沈兮止血啊!”
再顧不得什麼,司不遇拔腿就往左耳房跑!
一進去,呼吸頓時收緊。
她氣若遊絲躺在那裏,月白宮裝布滿殷紅,嚇人極了。
“沈兮!”
司不遇箭步衝過去,一把推開正顫顫巍巍拿藥的太醫,將她抱在懷裏,“沈兮!我來了!你怎麼樣?我現在立刻輸點內力給力,你……”說到這,雙目赤紅的他朝司莫憂嗬斥,“皇姐,替我把太醫和宮女都趕出去!”
“啊?”司莫憂呆了呆,隨即領悟,“好好好!你們都給本公主滾!去門外候著!”
一幹人屁滾尿流退下。
暖流灌入,沈兮控製不住的渙散意識得到緩解。
待看見男人焦灼難安的俊臉,她抿唇輕笑:
“總算……見到了。沒傷到要害,別急,我拿點東西,你幫我縫傷口。”
“好!”司不遇泠然看向司莫憂和司楠庭,“你們也出去!”
“好嘞!楠庭,我們去外麵等!”
司莫憂拖著司楠庭外麵走,沈兮深呼吸之後凝神靜氣,從如意錦囊拿出鑷子,縫合線和止血傷藥等物。這種傷就是看著嚇人,實際上凶險程度還比不上之前鼠疫。她一邊通過彎腰和鏡子折射自診傷口,一邊跟司不遇解釋,並指導他如何清創縫針。
本是拎劍的手,拿針卻還抖。
好在司不遇素來冷靜聰睿,很快掌握要領,待麻醉見效,開始縫合。
忍不住想起自己同樣連區區繡花針也hold不住,沈兮無聲一笑。
光滑白皙的肌膚,很快出現一道蜈蚣疤,滿頭大汗的男人冷臉呲她:
“還笑?誰幹……難道是宋先生?”
“是他,不過他不是針對我,而是想刺殺父皇。”
內功這東西還是頗為奇妙,按理說失血過多應該頭昏眼花,沈兮這一刻卻還比較清醒,因此用最快的速度將今日壽宴上發生的種種總結一遍,末了才問,“你早猜到新證據會是他嗎?”
“並不確定。”
在天牢,司不遇仔細問了搜查情景。
周謙除開知道是扁盒,其它一問三不知。
扁盒能夠放什麼東西呢?自是書信,何況後麵枯骨和夜梟也將所有消息傳遞進來,當時他就有所猜測,畢竟要惟妙惟肖模仿他人字跡,除開宋之堃,滿京城據他所知找不到第二人。隻是,他也和沈兮一樣不解,為什麼?
之前的接觸,宋之堃言談舉止一派讀書人的清雅洞徹,不似忘恩負義之徒。
何況,青嬤嬤死了,人世間能夠威脅他的估計也基本不存在。
直到剛剛看見那一幕!
他亦瞬間了然,在宋之堃心裏,久遠的滅門之仇和染青的被奪之仇,從來記得分明!
縫完了,男人忍不住伸手,輕輕摩挲著傷口:
“痛嗎?”
“麻藥還沒失效呢,不痛。”
“會留疤。”
宛如絕品羊脂玉上出現一條血痕,令人怵目驚心。
“留疤怕什麼,流血流汗不流淚就行!”
沈兮對皮相這些並不是特別在乎,大喇喇脫口而出,看到男人既冷峻又心疼的眼神隨即改口,“不會啦,等結疤可以用藥,保證不會留疤。你可別忘了,美美美上好的麵膜都是出自我手,一道疤不足掛齒。現在咱們還是想想外麵的情況吧,剛才拔刀出去,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
司不遇將她小心擁至懷裏。
天知道,這些天隻能傳言不能相見,他有多想念她的聲音,她的溫度,她的一切!
“他……必死無疑。”
“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熟悉的規律心跳傳至耳膜,聽得沈兮分外安心,“問題是,如果他死了,你毒殺太子的事即使被認為是栽贓,也會罩上一層疑雲,甚至會被父皇追責當日保下他的居心,我不甘心!實不相瞞,今日我備了後手。”
“楠庭?”
“對。宋之堃突然改刺殺,我相信也出於他們的意外。對方既然老辣,定會第一時間把宋之堃刺殺推向高處,甚至調查他的過往,他被誰所救等等,從而好讓栽贓一事模糊帶過,日後再生事端。但我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了,必須讓太孫按原計劃行事。”
司不遇握住她微涼的手,輕輕道:
“如此,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會重新回到太子被毒殺一事,包括早起疑心的皇後。”
“既然做不到證據確鑿,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吧。你也出去,先盡力保下宋之堃一命。”
片刻,司楠庭被叫進來。
瞧見一個個臉色肅穆,沈兮忍不住樂觀皮了一把:
“太孫,請開始你的表演。”
“你……皇嬸在此好好歇息。”
司楠庭轉身就走,司不遇疾步在後。
兩個男人誰都聽沒出這話的可樂之處,沈兮撇撇嘴,無奈哀歎:
代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