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沈兮之病!

見他們下車,男童撲通跪去砂礫路上,一邊磕頭一邊嚎啕:

“求活菩薩!求活菩薩救我爺爺!隻要您能救他,泥鰍我願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嗚嗚嗚,泥鰍隻有爺爺一個親人,奶奶和爹娘都死在水裏沒出來哇,求活菩薩施恩啊求活菩薩……”

“半夏,扶他起來。”

偷偷背過身子從空間裏拿了對一次性手套,沈兮讓司不遇提著風燈照亮,自己扣上老者手腕。

脈象凶急,高燒不退,時而勃勃如箭,時而幽澀如去……

又拿出聽診器聽了老者心肺,伴有嚴重濕囉音,她抬頭道:

“帶他去別院吧,一時半會難以治好。”

“多謝活菩薩!”膝蓋和額頭全部磕出血的泥鰍頓時感激涕零,“多謝……”

“快別跪了。”

看他一條褲子破爛得快要縮去腿根,又是赤腳又是血汙,或許是之前親手解剖過的那名也孩童之故,沈兮心軟得不像話,但見司不遇仍是一臉警覺,她又仔細的問,“你怎麼知道王爺和我住在這裏呢?還是,你一個人拖爺爺過來的?”

“嗯!”

泥鰍用力點頭,將兩條瘦胳膊舉得老高:

“我很有力氣的!以後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我做!您住這裏是我跟人打聽的,花了最後十個銅板!”

孩子氣的言語和羞澀不似有假,喊來兩個護衛,司不遇和沈兮領著這對爺孫進別院。很快,她診斷出老者病情,他得的並非時下流傳疫病,而是嚴重肺炎,因為之前一直當做寒證疫病來治,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從而引起心衰之症。

確定症狀,就好下藥。

反正這些日子也都借鬼醫之名頂著,沈兮放心大膽拿出抗生素,給老者掛上點滴。

幾天之後,奄奄一息的老者逐漸好轉,慢慢能喝下小碗粥。

小泥鰍高興壞了,對沈兮佩服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時刻黏著她,還說要跟她學習醫術,這樣以後就能自己替爺爺和那些沒錢請大夫的窮人看病。他的乖巧懂事一看就是窮苦孩子早當家那種,沈兮得空就有意教他認識一些草藥。

九月底,所有堤壩加固基本完成,疫情雖還有,也在控製之中。

遠在京城的文帝龍心大悅,下旨嘉獎三州府尹之餘,亦盛讚司不遇和沈兮之功,言明回到京城再論功行賞。司不遇聯合三府尹開始各項掃尾,另外,沈兮也將幾個之前配合行事的大夫叫來別院,將疫情的防範、甄別和應對教得仔仔細細,同時也留下了一批西藥。

這些大夫對她的醫術無比敬仰,個個虛心受教,積極性很高。

除此之外,泥鰍爺爺的肺炎和心衰得到緩解,不可能真將他們兩帶回京城,沈兮給了足夠銀錢和一批藥,命半夏送兩人回家——對在洪災中家破人亡的災民,惠民署都有統一的去處安排,相依為命的祖孫兩不至於再度流離失所。

泥鰍萬分不舍,祖孫兩又一番磕頭謝恩。

這段時間救治的傷患實在數不勝數,沈兮並未當一回事,全力準備回京。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勞累過度,高溫後的第一場雨落下來時,沈兮忽然病了!

這日晨起,她頭重腳輕,咽部幹痛不能言,身體素來強健的她估摸著受寒,吞下兩顆膠囊。

到下午,懨懨沒食欲的她症狀更嚴重,突發高熱,包兩床被子得打寒顫,並伴有急劇咳嗽。

姐妹兩嚇壞了,忙遣陸流雲去叫王爺回來。

一聽說沈兮生病,司不遇直接撇下好不容易聚齊的大小官員,一路施展輕功回到別院。

速度之快,讓緊追其後的陸流雲都追得十分吃力。

他直奔臥房。

看到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少女有氣無力躺在那裏,心瞬間像被什麼東西攫取,連呼吸都緊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坐去床畔。

“咳咳……”

臉色慘淡的少女邊咳嗽邊擺手,“沒事,我……擔心自己也是被傳染,所以讓她們去外麵,你……你回來便好,取我靜脈血,用……後院醫藥箱最底層我的培養皿做實驗,如果也是……A流感病毒,吃點……奧司他韋就……”

“好。”

替她輕柔順了順背,司不遇拿起沈兮備好的抽血針管,準確紮進她的手腕。

幸虧收拾還沒將培養皿清除,等待結果的過程裏,沈兮又是陣陣仿佛被什麼東西嗆到的咳嗽,聽得司不遇和姐妹兩憂心不已。半個時辰過去,司不遇輕聲喚醒好不容易休息片刻的少女,將培養皿小心送去她眼前:

“時辰到了,你看看結果如何。”

很遺憾,培養皿中並無任何反應。

如此,便不是A流感病毒。

“不是……”

喃喃的,精神稍微得到恢複的沈兮閉上雙眼,靜靜感受著身體的每一處。不是這回的疫情,會是泥鰍爺爺的肺炎傳染嗎?好像也不對,肺部並無任何吃力之處,反而咽部越發難受,空氣仿佛不能進入……

她抬手欲再自診,這時,一陣胸痛來襲,嗆得她又是猛烈咳嗽:

“咳……咳咳咳……”

去放培養皿的司不遇忙轉身,一看,頓時心神俱裂——

她咳出來的,竟是血塊!

“姚青,請大夫!”沉沉喊了句,他掠過去將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兮抱起,果決的說:

“俗話說,醫者不自醫,先請個大夫瞧瞧,行不行?沈兮?沈兮……”

“王妃?!”

姐妹兩倉皇而入,隻見司不遇緊緊抱著暈過去的人,臉色鐵青,眸內激蕩著一股嗜血的殺意。一時間,她們也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麼久以來,都是沈兮讓她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主心骨居然暈了,她們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三個大夫很快到了。

隻是,診脈之後,三人各執一詞。

一個說像是寒證疫情,一個說是熱邪犯衛,還有一個則說症狀像極肺癆……

越聽越不像話,乓,司不遇踹翻跟前座椅:

“到底會不會治?不會是嗎,王妃如有任何不測,本王要你們全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