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兩便心煩，沈兮眉目凜凜：
“吃裏扒外？這四個字，還是送給你最合適，我的好四妹！有時我真是搞不懂，你妄想嫁入賓王府就算了，來找我說道說道未嚐不行，為什麼要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親姐？而且很遺憾的是，你這個外援選得不怎麼好，說是眼瞎也不為過！”
“找你？”
那晚醒來，沈綺就知道臉皮已然撕破，陰謀已然敗露。
既如此，再也不用裝什麼可愛！
她冷冷一笑：
“找你你會幫我嗎？我可清楚記得當日三姐跪在你麵前，你是如何心腸冷硬的一口回絕！”
“我心腸冷硬？”
沈兮反唇相譏，“怎麼，難道我要同意她和我共侍一夫就是慈悲為懷嗎？就算我一口回絕，那也比你陰險歹毒好，慫恿沈怡嫁給周啟那個垃圾！你對我不滿是怕我不許你進賓王府，對沈怡又是為何？往日你們三姐四妹叫得可是甜得很！”
“不關你事！”
“對，是不管我事，左右嫁給周啟的也不是我。”
沈兮盈盈一笑，扶著半夏朝門口走，一邊走一邊揚聲喊：
“沈怡，躲在門口聽夠就進來吧，問問咱們的好四妹唄。”
門口，一抹高挑清瘦的身影慢慢走出，腹部微微隆起。
沈林夠蠢，至今沒聽出個子醜寅卯，茫然問突然回家的沈怡：
“你怎麼回來了？周老爺子不是讓你在家好好養胎嗎？”
“我不回來……”
沈怡看一眼正在彎腰進馬車的沈兮，再看沈綺時，狹長鳳眼裏猶似噴焰，“如何知道往日天真爛漫的四妹都是戴著假麵具在欺騙我們？沈綺，從小到大，我自認對得起你，有什麼好東西都跟你分享，你為何要……”
“三姐嫁給周啟不也很好嗎？如今眼看都要有孩子了！”
“好？哈哈……”沈怡攙腰苦笑，“回答我！為何要如此？”
“為何？大姐端莊懂事，二姐美豔驕縱，三姐高傲奪目，你們一個個出眾得很，襯得我像個醜陋的、無人問津的破落貨！不就是比你們晚生一些嗎，憑什麼你們一個個給我點好就像施舍？憑什麼我不是兒子就讓父母失望？沈怡，收起你所謂的分享，我了解你，你那是可憐我，是打發叫花子一樣的可憐！”
“大姐二姐不說，你居然如此看我？我對你……”
“對我掏心掏肺？算了吧，沈怡，你之所以願意帶著我，也不過是想我和你在一起對付沈兮！”
直到這時，沈林總算聽出些門道。
他還沒從餘氏好端端離開的鬱悶中走出，因此不耐煩的暴嗬：
“吵什麼吵？都給我滾！一個個不讓人省心！”
“三姐嫁出去了，要滾也是她！”沈綺眼皮一翻，“父親沒別的吩咐，我回院子了。”
“一個個都反了天是吧……”
遠遠的，似是沈林暴嗬的嗓音響起。
馬車裏的沈兮無奈搖頭，吩咐陸流雲將餘氏送去城外。
昨天祁山書院事發，司不遇第一時間派夜梟去了公主府尋找餘月支，找遍整個公主府都尋不到，還包括一些長公主在外麵的私宅。在枯骨的授意下，夜梟拿下一個護衛頭目嚴刑逼供，這名頭目於痛苦中說出實情——
早在餘月支被帶進公主府那日，就被長公主下令殺了！
深夜，沈兮差陸流雲給餘月娥遞了消息。
大概心中早有猜測，今日除開臉色異樣蒼白，這個手段心機都足夠令人佩服的女子並無任何異樣，她輕聲哄著一雙兒女，告訴他們要搬去另外的地方住。沈梨年紀稍長，一味沉默，天賜尚且年幼，不解的問：“為何要搬去另外的地方住？我們不是才和父親團聚沒多久麼？”
餘月娥尷尬看向沈兮：
“抱歉，他……從一開始就認定……”
“無需解釋，明白。”很快到換馬車的路口，車停時，沈兮伸手從軟墊下掏出一個布囊遞過去：
“裏麵有點銀子，帶著吧。”
薄有狐相的臉頓時僵住，餘月娥不敢置信的看向眉目沉靜的女子，一時間百感交集。很快，她拽起一雙兒女，連帶自己都跪下去，哽咽道：“王妃！您不計前嫌留我們母子三人性命已是慈悲，沒想到……梨兒，天賜，快多謝王妃！快！”
沈兮彎腰，將銀子塞進餘氏手裏：
“快起來吧。銀子不多，算是……”
她朝十歲的沈梨看去，這孩子生得白淨，眉眼的繼承到沈林的標致和餘氏的軟媚，等長大必是美人胚子，“我這個姐姐給沈梨一點點關照吧。出城之後，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日子，長公主會得到什麼下場還不確定，你心思細密，應該知道還需防備。”
“妾身拜謝王妃大恩大德！”
此時，沈兮哪裏又會想到，今日這樣一個小善舉，日後竟會救她一回！
餘氏領著一雙女兒下車。
臨走前，她心有餘悸的問長公主會得到怎樣的下場，沈兮搖搖頭說不知。
對還沒有定論的事，她一貫寧願保持冷靜和悲觀。
與此同時，被禁軍團團包圍如鐵桶般的長公主府亦都在揣測長公主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局。書房，文帝領著司不垢和司不遇靜默看向對麵的三個男人，一個是臉色如鬼的許駙馬，另外兩個則是身為何相副手的許大郎，以及任職工部侍郎的許二郎。
司不垢溫和又主動的打起圓場。
然而，不管他說什麼，氣氛還是緩和不過來。
最終他也隻能作罷——
自己姑母做出那種事，現在他一個侄子來和稀泥，也是尷尬！
少頃，文帝沉沉開口：
“事已出，朕說了會給你們一個說法，你們有什麼邊說什麼吧。”
“多謝皇上體恤！”
許大郎恭謹的起身拱手，“弟妹乃聖上長姐，身份尊貴，要按尋常律法民情處置自是不行，家父和三弟商議過，三弟對公主仍然心懷感念不願和離，聖上如若眷顧三弟，就請給長公主建造一座……一人庵吧。從此青燈古佛，許還能化解公主心中怨戾。”
“一人庵？”司不垢和司不遇遙遙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