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日夜廝守

床單被褥紗幔全給扔了,終於覺得稍稍順眼。

司不遇側眸:

“嗯?”

“屬下剛才說……”

枯骨的唇畔飄著“犯上”的興奮,“王妃什麼都瞧見了,對此,王爺沒任何想說的嗎?還有,昨晚您那種情況,屬下忘記稟告,昨兒王妃在袁氏院子裏又跑回狗洞那裏呢,一直喊您名字,還一直……問您是不是生氣了?”

“所以……”

眉心突突狂跳,之前那股浮躁和慌亂重新來到心房,攪得人心神不寧。

枯骨越發意味深長:

“所以,屬下以為這會兒生氣的不是您,而是……王妃!”

砰!

順手拾起一個軟枕砸過去,司不遇深吸低嗬,一個“滾”字才出口,身影如鬼的枯骨已閃進密室,軟枕啪啪砸到牆壁上的掛畫。掛畫左右搖擺不定,一如司不遇此刻的心情。他很想馬上去如意院找沈兮,跟她解釋清楚,然而,一旦如此,元妙肯定會有所察覺。

假如元妙聽命對沈兮下手,始終藏在深處的另外一方肯定早已洞悉,務必會做成……

事實!

更有甚者,假如那晚引夜梟離開,昨日店鋪馬車跟蹤的全與這一方相關,不逼此人露出狐狸尾巴,就算殺了元妙對付公主府,日後也極難防範!想到這,司不遇長長吸入一口氣,走向還在晃蕩的掛畫,伸手將其扶穩,一顆心卻早已飄去如意院……

沈兮回屋就睡了,而且是蒙頭大睡。

猜測她昨晚一夜未歸應該是去辦和店鋪相關的事,半夏半雪不敢打攪,一整天輕手輕腳。傍晚,她又悄悄出門,第二天清早的再回來,如此兩三天過去,姐妹兩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更不對勁的是,王府傳出各種風言風語,說接連幾日王爺吃住全在如蘭院,鮮少踏出一步!

不僅如此,如蘭院的丫鬟紅櫻還到處跟人說,妙夫人很快要晉為良媛。

甚至側妃都可能!

聽到這些,半夏氣憤難當。

領了月例銀子回來,見沈兮換上黑衣黑袍又要出門,著急上火的她忍不住問:

“王妃又要出去嗎?”

“是。”

沈兮將從空間拿出的點滴和針管一一裝進藥箱,麵容平靜得看不見半絲漣漪,“晚膳時不是跟你們說了麼,我在悄悄替伍三小姐醫臉,隻要醫好,美美美肯定還能重新營業,周謙也能放出來。到底年輕底子好,她恢複情況比預計還順利。”

“可……”

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半夏不知從何開口。

見姐姐為難,早聽得風言風語的半雪溫柔挽住沈兮手臂,怯怯道:

“外麵都在傳妙夫人快要晉為側妃,還說王爺……最近與她日夜廝守……”

“與我何幹?”

淡淡反問一句,沈兮麵無表情拎起藥箱,匆匆走出後門,周謙的貼身小廝福生趕著馬車在角落等。最近幾日,欽天監府也在忙周謙被抓捕一事,隻是女子容貌何等重要,況且還是尚書家小姐,即使貴為三朝元老,欽天監在伍尚書那裏也沒有討到任何好處。

不過,他年邁還算有身份,還是從楚劉處拿到一個薄麵——

讓欽天監進監衙探視了一回周謙!

和司不遇猜測一致,周謙在裏麵待遇並不差,有單獨牢房,還有三個士兵專門看守,每日飯菜飲水也經過仔細試毒等環節,恐怕楚劉也暗暗擔心他在裏麵被人滅口。周謙告訴自家老爺子,說昀王妃一定會救他出去,讓老爺子別勞累奔波。

老爺子素來寵愛這個孫子,見他信誓旦旦,也信了幾分。

為避嫌,老爺子沒傳遞任何書信等物,借口福生伺候少爺不當,將他趕出欽天監府。

福生“走投無路”,隻能投奔沈兮。

這些,全都是福生轉述於她,沈兮對欽天監老爺子的謹慎深感佩服,正好也需要小廝跑腿幫忙,順勢將其留下。這幾日,都是福生偷偷趕車送她去袁氏私宅,和周謙大大咧咧不同,福生辦事仔細牢靠,每回路線走得不同,有時還會換馬車。

伍慧的臉,通過連續幾日消炎、上藥和吃藥,已經開始結疤。

隻不過因為動過刀,疤看上去很深很厚。

熟稔掛上點滴,見閨房裏多了一些或紅或綠的小玩意兒,沈兮笑問:

“你爹來看過你?”

“王妃如何知道?”

為保持所有傷口的濕潤度一致,也為避免傷口出現好壞程度不同,疤痕深淺不一的情況,伍慧除開嘴,其它地方全部包紮起來,因此並未看到沈兮留心之處。她像個妹妹似的挽住沈兮,笑語天真,“爹爹今日確實來探望母親和我們姐弟啦,還帶了不少東西呢。”

“看見多出一些小東西猜的。你父母親,還有你們姐弟,感情很好?”

剛才進來,袁氏的情緒似乎也比往日高漲了一些。

伍慧用力點頭:

“是啊,爹爹待母親和我們姐弟極好,隻可惜……”

“可惜什麼?”

“古人有雲‘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隻可惜在爹爹那裏,母親並不是唯一。王妃應該知道,我和平兒還有嫡母,就是大姐二姐的生母。雖然嫡母和姐姐們人也錯,可……”伍慧笑著撓撓全部綁去頭頂的發,“怎麼說呢,終歸有些遺憾似的,不若王妃和王爺感情甚篤,彼此心裏隻有對方。”

臉上的笑意,宛如冰凍般僵硬。

沈兮抿緊菱唇,連續多日不提司不遇、不想司不遇的堅冷心房裂開一道口子——

口子裏麵,赫然皮肉翻卷,傳來隱隱不絕的痛。

她慶幸伍慧此刻看不見,淡淡道:

“你怎麼知道王爺和我……”

“說書先生說的呀!而且,您這麼好,王爺眼裏怎麼容得下其它女子?”

“嗬……”沈兮嘴角冒出一個自己都未察覺的苦笑,“他有通房的。”

如今的女孩,比二十三世紀早熟很多。

伍慧知道通房的意思,羞澀著正要寬慰,袁氏牽著伍平進來。

伍平對姐姐的臉包纏紗布很好奇,跑過去左問右問。

沈兮和袁氏一起出門,站定,隻聽袁氏柔柔開口:

“我跟老爺說了去京兆府處撤訴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