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不登三寶殿。
瞧出她們大概有心事,沈兮慢條斯理端起茶盞,悠悠一笑:
“今年的龍井估計還得等等,二位妹妹將就著喝一喝去年的吧。”
“哇!”
沈綺聞言掀開茶盞,隻見瓷碗內水色青碧通透,一股清香撲麵而來,“去年的龍井也保存得如此好嗎?看來,王府的收藏之法和普通人家大有區別!上回母親和桂嬤嬤回去,老說二姐在這裏過得比下人還不如,綺兒完全不信,今日一見,可知綺兒判斷是對的!”
原主記憶裏,和三妹沈怡更親近。
這,大概也是沈怡覺得能夠共侍一夫的原因。
至於沈綺,在原主眼裏,隻是小小年紀的傻白甜。
不過此刻看來,她說話倒頗有幾分意思!
沈兮兀自卷唇:
“是麼?綺兒這般相信二姐?”
“那當然!”
沈綺高興的往沈兮方向挪了挪,“我們四姐妹中,二姐相貌最佳,性情最佳,若二姐都過得比下人還不如,豈有天理?對了,二姐,那日你在椒房殿勇救老祖宗的事兒,快給我們說說吧!其實那晚我們也進宮啦,隻不過守在椒房殿外麵很遠的地方……”
兩個最佳,聽得沈怡眸心深深暗下去。
她心不在焉喝茶,實則全部注意力都在沈兮和沈綺身上。
不提這茬,沈兮都快忘了。
想起文帝那深不可測的性子,她簡短描述幾句,遂試探的問:
“父皇答應要賞賜咱們沈府來著,最近可有聖旨下達?”
“有!”
竟然有?
沈兮有些鬱悶,沈綺歡快又道:
“宮裏的路公公親自來了府中,說二姐救老祖宗功不可沒,特有封賞,賞的好像是……說得文縐縐的,綺兒聽不太懂,聽父親解釋好像是咱們承恩公府的爵位能再世襲三代!二姐成了鬼醫弟子,居然不告訴我們,那晚真是嚇壞雙親和我們啦!”
文帝當真狡詐如老狐狸,爵位世襲三代?
聽上去很唬人的賞賜,可誰不知沈府無男丁,世襲個毛線!
心裏的鬱悶散去,沈兮心不在焉附和:
“師傅不讓姐姐告訴任何人,所以不曾對第三人提起。”
“二姐真是去萬佛山那回遇到鬼醫?”
“對。”竇皇後連這都散播出去,真是不怕無極鬼醫登門啊!
“二姐運氣真好!”沈綺托腮感慨,“那回明明我們都去了嘛,偏隻有二姐得到這等奇遇,三姐和我那會兒想必都睡得打呼嚕呢。二姐大概還不知道吧,你是無極鬼醫親傳弟子的事如今滿京城都知曉,好多人上門來求父親引薦你給看病呢。”
一直沒說話的沈怡,第三回端起茶盞。
沈兮看在眼裏,笑問:
“還有這事?這些人為何不自己來找我?”
看來,除開美美麵膜,行醫也是一條賺錢之道!
“您是……”
“二姐!”
沈怡忽然吱聲打斷,她將茶盞撲通一放,猛然跪下去,“求求你,讓我入府伺候王爺!三妹心知,上回讓母親來提起此事,是對二姐大大不敬,三妹若有此想法,應自己來求!今日三妹既是賠罪也是懇求,懇求二姐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救三妹一命!”
又特麼是這事!
還能不能弄點新鮮花樣了?
“三妹是不是還想說如果我不答應,你今天就跪著不起來?”
“是!”
“那你就跪著吧!”
沈兮泠然起身,轉身要進屋,沈綺一個箭步也跪到跟前,方才的爛漫笑意轉瞬化作晶瑩欲落的淚花:“二姐!三姐沒有說謊,求您救救她!父親說,要把許給西北侯當填房!三姐今年十六,那西北侯已四十六,和咱們父親一般年紀,三姐若嫁過去,繼子繼女都比她大,這如何了得?”
半夏聞言,上前附耳解釋:
“西北侯曾在西北立下赫赫戰功得封,傳言戰時傷了下麵,之後便有些……陰詭,酷愛折磨女人。”
“……”
沈林賣起女兒來還真是毫不手軟!
沈兮回眸,隻見沈怡落淚如珠,顯然很清楚西北侯什麼德行。
“母親不反對嗎?”
“嗬,反對有何用?”
沈怡抹掉淚珠子,殷紅嘴角旁掛著一絲慘淡的笑,“大姐兩年從不回府,仿佛割斷和娘家的關係,二姐在宮裏侍疾立功,可曾關心過家裏?怪隻怪我和四妹生得晚,如今還沒有出府,必須麵對家裏那一團亂糟糟和母親無窮無盡的淚水!”
“府裏出了什麼事?”沈兮聽得好生奇怪。
“還不是二姐立功帶來的好事麼?”就知道沈兮不會答應讓自己來九王府,沈怡夾槍帶棒,怨懟之言被沈綺脆脆嗬斷,“三姐休要胡言!那兩人又不是今日才出來,和二姐有什麼關係?要怪……隻怪咱們母親心慈怯懦,咱們父親……”
“究竟什麼事,綺兒,你說!”
這事,確和沈兮立功相關。
當晚沈家人飽受驚嚇、驚喜回府,沈林一直在等皇上賞賜。
幾日後,路公公真來了,帶來的卻是爵位世襲三代的虛無封賞。除此之外,無加官進爵,無金銀珠寶。沈林心裏隱隱不快,然而天子聖旨,哪輪得到他提意見?許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個賞賜,不能讓它白廢,沈林打起另外的算盤——
初十,他領著一個女人和兩個孩童回府。
女童十歲,叫沈梨,男童八歲,叫沈天賜。
二夫人王若雲曾小產,這些年雖得寵,但一直無所出,和有四個女兒秦碧玉也算相安無事。而今,這女人和一雙孩子回府,局麵驟變!沈林說,沈梨沈天賜是他和餘月娥所生,考慮爵位世襲,特接母子三人回府,之後,沈天賜或寄養秦碧玉名下,成為嫡子……
沈兮聽得小腦瓜犯疼。
果然,沒有最渣的渣男,更有更渣!
她揉著眉心:“這和沈怡嫁西北侯有什麼關係?”
“餘月娥的兄長,乃西北侯府廚房管事,她……”
沈怡鬆開緊要的貝齒,恨恨道:
“母親不願讓小畜生寄養成為嫡子,餘賤人應是偷偷拿了我們姐妹二人的畫像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