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極鬼醫,誰比老九更合適

說完,沈兮的一顆心慢慢提到嗓子眼。

除開上回差點被司不遇掐死,這是她第一回緊張到背部直冒冷汗!

她垂眸,飛快思考著萬一糊弄不過去該如何應對,忽聽到對麵傳來悠悠輕籲:“看來你遇到的,果然是無極鬼醫本尊。想不到你能有此奇遇,真不知道沈林上輩子和這輩子修了什麼善行,眼看祖宗蔭封快要吃完,女兒又得這等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際遇!”

我呸!

除開會賣女求榮,沈林還有善行?

沈兮扯扯嘴角,試探道:

“娘娘……認識無極鬼醫?”

要認識就不好辦了呀,畢竟是冒充人家徒弟。

竇皇後籠籠廣袖:

“本宮無你這般福分,能夠遇到傳說中的存在,隻不過曾聽祖父提起,他手下曾有一名大夫得見鬼醫,鬼醫入夢幫助他救了一位本該母子俱亡的懷胎婦人。因此,你說入夢授秘術,應是鬼醫無疑。無極鬼醫,活死人肉白骨,佛心善行,萬般慈悲,你身為鬼醫親傳弟子,當效仿之。”

這話聽得沈兮神思縹緲。

活死人肉白骨,從科學角度來說,根本不可能!

這鬼醫究竟是老道的江湖騙子,還是確有幾分自己都不知的神奇本事?

若是後者,能見上一麵請教交流倒不錯。

她一邊想著,一邊心不在焉回應:

“是……”

“既是,你對天機又如此了解,是否能查出是誰下毒?”

“啊?”

感覺一不小心又快掉坑了,沈兮很清楚卷入皇族鬥爭不是明智之舉,因此笑打哈哈,“臣媳隻是稍懂醫毒之道,怎麼會有那麼大能耐?宮裏有內廷司,還有禁軍,朝堂上更有刑部和京兆府尹等能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臣媳來查下毒之人,臣媳隻想著救回……”

一眼看出她是不想惹事上身,竇皇後輕笑:

“藏拙是好事,不過也得分時候。老九媳婦兒,你大概忘了老九還在天牢吧?”

“不是司……王爺下毒!”

當時,沈兮眼尖,第一時間發現老太太嘴泛藍紫,再聯想到她身上的檀香,於是判斷毒下在送子觀音上,結果玉雕澄澈明淨,並無任何動過的痕跡,她這才猜測福袋有異,而司不遇,連福袋都不曾接觸,怎麼下毒?況且老祖宗中的天機,和尋常天機不同,福袋上的毒液要靠她身上的檀香催動!

“是啊。”

竇皇後理理腿上撒花裙幅,“本宮也不相信是老九,可皇上會信麼?”

沈兮詞窮。

她對文帝和司不遇的父子關係不怎麼清楚,可從將司不遇打入天牢來看,文帝對他並無半分信任。

“退一步,就算皇上也相信不是老九幹的,若證據全指向他呢?你大概也聞到空氣裏的血腥味兒吧,實不相瞞,本宮椒房殿連同內務府昨晚伺候的宮女太監近百,已被杖殺近半,你聞到的血腥味,是他們慘死所散。皇上說了,舉報者免死免連坐,你說,假如非要揪出一個罪魁禍首,誰……比老九更合適?”

她說得不緊不慢,沈兮心裏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意思是,不管司不遇做沒做,最後都可能定成是他做的?

百人杖殺過半,豈不是死了五十餘人,還不包括連坐?

十指緊緊交叉捏住手背,早餐都沒來得及吃的她陣陣作嘔。

然而,竇皇後還在繼續:

“這件事,務必要出個結果,假如沒有真相,那麼……做個真相也是必要的。至於怎麼做,你冰雪聰明,應該清楚人總是願意相信心中懷疑的結果。老九一旦定罪,你、九王府、甚至包括沈府全都脫不了幹係!沈兮,你以為本宮是逼你卷入是非嗎?不,本宮是在讓你自救!”

逃!

必須要逃!

這是沈兮的第一反應。

然而,這個念頭還來不及發芽,她耳畔就想起半雪那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沒錢沒保護的前提下,自己能逃去哪裏?不管承不承認,在醒來的那一刻,或者說在診出司不遇身中秘毒而試圖保命的那一刻,自己命運已和他牢牢綁定一起,至少在拿到和離書之前息息相關!他要是成為毒害老祖宗的凶手,自己……

認清楚現實,沈兮的心情逐漸平靜:

“娘娘為何要這般提點?”

她已有太子和二皇子,還有太孫,不太可能是心疼司不遇。

響鼓不用重敲,竇皇後知她心中已有決斷,扶桌起身:“若本宮說是憐惜老九,你肯定也不信。說實話吧,憐惜是有的,更多的,本宮是要自己摘出去。事發椒房殿,這件事本宮不能插手,交給誰本宮都不能放心,你既是鬼醫弟子又深信老九清白,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絲冷笑,在菱唇畔掠過。

沈兮亦起身:

“還有一條您沒說,老九如今身在天牢,你相信我不敢耍花樣,否則……”

身為中宮,想要弄死一個天牢的人,總歸有辦法!

竇皇後的眼睛裏罕見流露出一絲欣賞,並不否認:

“本宮喜歡聰明的女子。”

“娘娘也是頂聰明的。”沈兮臉不紅氣不喘的領受,“我可以調查,但有三個條件。”

“說說看。”

……

無休無止的陰暗森寒。

沈兮沒想到,天牢和從前電視看的不太一樣,並不髒亂差,反而整齊幹淨,一間間玄鐵所製的監牢排列,沒有光源投進,麵積更是狹小得一個人在裏麵來回隻能走個兩三步,寒意削肉刺骨,讓人望而卻步。

設計這座天牢之人絕對深諳人性,知曉無需任何嚴懲,黑暗,寒冷和逼仄這三樣足以讓人發瘋。

又長又硬的甬道走完,領路的看守將油燈遞給沈兮:

“昀王爺在第裏麵靠牆,去吧。皇後娘娘交代,長話短說,切莫耽擱。”

“謝謝。”

油燈如豆,沈兮走到監房前,舉燈踮腳,從唯一的透氣小孔往裏麵看。

太黑了,光也透不進去,她隻能輕喊:

“司不遇?司不遇?我是沈兮,你要還活著,就……”

“怎麼,你很希望本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