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同樣好奇，也想張嘴問，可臉被無紡布整個繃住，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沈兮忙製止她說話，淺笑如花的噓：
“明早就知道了。”
“啊？”半雪小小失望，“還要明日呀。”
“小小年紀，這麼沒耐心呢。”
“奴婢已經及笄，不小了。”
半雪認真反駁，鵝蛋臉上的兩粒深褐色瞳仁巴眨巴眨，看得沈兮心頭一軟。十五及笄，要在前世的時代，還是懵懂無知、被父母保護得滴水不漏的初中生呢，可在這，女孩一旦及笄就能婚配。姐妹一個十六，一個十五，原主才十七，活脫脫未成年人組合！
“行，你不小啦，也很能幹。等半夏敷完，趕緊睡覺吧，這一天累得！”
“奴婢去給王妃打水淨臉！”
第二天，沈兮是被吵醒的。
睡眼惺忪的她迷糊坐起，看到兩姐妹立在唯一一塊銅鏡前，半夏左看右看，半雪則伸手，直接摸上姐姐的臉，一邊摸一邊嘖嘖驚歎：“姐！你這臉好像剛剝殼的雞蛋，滑嫩細膩，又白又潤，真好看！王妃的美美藥美美麵膜，太神奇了！比玲瓏閣的胭脂香粉還神奇！”
“不僅去腫去紅……”半夏也不敢置信的喃喃，“這好像……換了一張臉呢。”
“我知道了！”半雪興奮尖叫。
“什麼？”
“知道美美藥和麵膜是什麼意思！顧名思義，美美藥就是會讓人變得美美的！麵魔嘛，就是帶有魔力的美美藥，會讓人的臉產生魔力般的變化！”半雪自顧自解釋，完全沒注意到坐在床上的沈兮已醒，聽得嘴角直抽，“要是王妃能賞我一份美美麵膜就好了。”
半夏伸手戳向妹妹的額：
“你呀，好好伺候，王妃肯定會賞的！”
或許是晨起的凜寒空氣格外讓人清醒，聽到這，沈兮腦海裏有火花一閃而過。
她披襖下床，邊想邊問：
“你們說昨天仆從院半夏挨打的事，王府其他人會不會知道？”
“您醒了？”
半雪手腳利索的開始生火，半夏則端起一杯潤嗓溫水走過去，斟酌作答，“王妃這話的意思，奴婢不太明白，您是害怕有人還會逮著昨天的事不放嗎？王爺都出麵了，相信其他人不敢再嚼舌根，您放心。至於旁人知不知，奴婢覺得，沒有藏得住的事兒。”
溫水順食道滑下，身體隨之蘇醒。
沈兮抬頭看半夏的臉。
的確，半雪的形容分毫不錯，她的臉再看不出被打的痕跡，反而緊繃彈潤，宛如新生。
越想越覺得靠譜，她搖頭：
“別人嚼不嚼舌無所謂，我想的是……嘿嘿，半夏，你今天啥也不用伺候，專門去府裏溜達吧。”
“啊？”姐妹兩不解對視。
“她昨天被打，臉腫得多恐怖，很多人親眼所見，對吧？一個晚上，被打痕跡消失，還展現出雪膚玉色，你們覺得這樣的變化別人不會注意嗎？沒有女人不愛美，咱們如意院這麼寒酸，是時候走上一條賺錢的路子了。”沈兮興奮搓手，來到異世的迷茫逐漸消失——
技多不壓身，錢多也不壓身！
退一步說，即使拿到司不遇給的和離書，想要瀟灑度日，不也得自謀銀子嗎？有趣的靈魂固然重要，若能加上天使麵孔和魔鬼身材，豈非更好？這個年代女人沒地位，很多時候姿色是她們的通行證，隻要能變美，肯定舍得砸銀子！
半夏慢慢悟出點意思：
“王妃的意思是，要我到處去宣講您的美美藥和美美麵膜？”
“是美容……”
算了，就美美吧，夠直白！
沈兮意味深長的笑：
“不用宣揚，你隻管稍作打扮，到處溜達。如果有人搭訕詢問，你簡短說上兩句。”
“奴婢明白了。”
“待會天大亮你就去，先拿如梅如蘭做實驗。”
天公作美，雪霽初晴，到處映得明亮一片。王府裏，下人們紛紛出來，或清除積雪，或趁機出門采辦，或修剪綠植，忙得不可開交。裝作找東西的樣子，半夏率先去了靠近如蘭如梅兩院的花園，和沈兮所料一致，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停在她臉上。
半天轉下來，不管是浣衣房，廚房，還是各處丫鬟小廝們，全在熱議半夏的臉。
如梅院也不例外。
錢馨兒昨晚睡得不好，眼下烏青一片，有氣無力坐在梳妝台前。
她心煩意亂的扔掉胭脂，問貼身丫鬟小樂：
“吵吵嚷嚷，她們幹嘛呢？”
“她們……”小樂看一眼窗外，小心替錢馨兒篦頭放鬆，“應該是在議論如意院半夏。”
“一個賤丫頭，有什麼好議論的？”
忍住嘔吐將竇二的腿帶回來，錢馨兒氣憤不過，想去如淵院找司不遇哭訴。不說責難沈兮，至少把惡心得看一眼都怵得慌的人腿弄走，隻是臨近年關，王爺忙，忙到沒有時間見她。這不，接連兩晚，她都沒怎麼睡好，噩夢一場連一場。
小樂解釋：
“昨天半夏不是挨竇管家打麼，聽說臉腫得跟豬頭似的，結果……”
“結果今天不止腫，還爛了？”竇管家的陰損，她有所了解，但能讓如意院不如意，好！
“不是。”
小樂輕輕放下篦子，巧手盤發，“聽一早出去領銀絲炭的小意說，半夏的臉不僅好了，還完全看不出被打的痕跡，還皮膚白嫩如積雪，滑似膏脂，比之前漂亮不少。小意知道您不喜歡如意院，沒敢打聽原因，中午去廚房聽廚娘說半夏用了一種什麼美美藥。”
看一眼鏡子裏暗淡鬆垮的臉，錢馨兒鬱悶又好奇：
“美美藥？什麼東西？聞所未聞！”
“奴婢也不曾聽過。小意問了廚娘，也是不清楚，不過聽說是王妃所賜。”
“她？”
錢馨兒想起沈兮立在雪地中削人腿如泥的一幕。
不得不承認，她臉蛋真是萬裏挑一的好，秀眉水眸雪膚紅唇，多一分則魅，少一分則淡。
小樂拾起碧玉釵別進發髻，問道：
“夫人可要奴婢去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