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七月的天氣,空氣很是悶熱。這天晌午的時候,忽而下了一陣雨,但很快就停了,空氣涼爽了許多。

博果爾看上去心情也好了許多,他提了一把佩刀,出去了。兩個侍從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這兩個侍從是太妃看到兒子情緒不佳,擔心出意外而特意派給博果爾的,目的就是監視博果爾的一舉一動,千萬不要出什麼事。

博果爾來到洪承疇在京城的府第。

一個當差並不認識親王,把他攔在了門外。博果爾的一個侍從眼一瞪,道:“大膽,連親王也敢攔?”

博果爾用手製止了侍從,也不進去,站在門外,問那個當差的:“洪大人的護衛王武回來了嗎?”

當差聽說是親王,早已嚇得跪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王護衛還沒有回來。”

“外麵吵吵鬧鬧的,出什麼事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皮膚白皙的女人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

“三太太!”當差連忙說道,“少王爺問,王護衛是否已回來。”

三太太聽說是少王爺,認真看了一下,認得是博果爾親王,立馬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臉,纖細地手也露了出來,手腕上的一隻手鐲泛著盈盈地綠光。她熱情地招呼道:“是博果爾親王呀,進屋坐呀。來來來,進屋坐!”

“不了,既然王武不在,本王告辭!”

三太太連忙說:“是洪老爺托你來問的?不過王武也快回來了。”

“請你轉告王武,讓他回來後,速去西南,就說是洪經略洪大人說的。”

“妾聽說少王爺王剛從洪老爺那回來?”三太太遲疑了一下,又說,“洪老爺,就沒說別的?”

“嗯,沒有了。”

三太太有些失望,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說:“那,少王爺還去西南嗎?”

“這可說不準。”

“如果少王爺還去,可不可以讓妾也隨去,妾想去南方走走。”

博果爾心想,洪大人隻是說叫王武去,可沒叫你同去啊。再說洪大人已帶了四太太去了。但他沒有說出來,隻是說:“再說吧。”

三太太道:“洪大人肯定會答應的,你去的時候,一定叫上妾啊。妾在這裏先謝過親王!”

博果爾想,恐怕你沒有機會了。博果爾笑了笑,走了。

從洪府回來,太妃過來看博果爾,看到博果爾在桌子上擺弄著他的佩刀,他看得很詳細,每一把都是細細端詳,有時還會在空中比劃幾下。看上去,博果爾的精神好了許多。見到太妃,把手裏的那把刀展示給太妃看,說道:“額娘,這把刀是我一直隨身攜帶的。看,可鋒利哪。”

太妃見他精神不錯,也很高興。說:“你身子骨還虛,好好休息,回頭額娘再燉些人參湯來。”

博果爾看著額娘,說:“額娘,你也要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尤其是在博果爾不在身邊的時候。”

太妃連連答應,並叮囑兩個看守好生照看。

傍晚,太妃命人送來了參湯。這幾天來,博果爾吃得很少,太妃很擔心他的身子,於是每天都會煮一些蓮子粥或參湯命人送過來,有時候就是自己親自送過來。博果爾為了不拂太妃的意,每次都會或多或少地喝兩口。

天快黑的時候,博果爾來到了福晉的住處,兩個看守跟在後麵。自從博果爾知道了福晉與皇上的事後,便搬到別處去住了。

博果爾來的時候,福晉正在一條小手絹上繡著什麼,紫鵑在旁邊整理著衣物。見到博果爾進來,董鄂連忙把小手絹收了起來。

博果爾不眼瞎,看到了這個動作,他不經意地問:“繡花哪?”

“沒繡什麼,閑著無聊罷了。”

“給我看看?”

“……”

“紫鵑,拿過來,讓我看看。”

董鄂見藏不住,遲疑了一下,還是拿出來給了紫鵑。紫鵑遞給了少王爺。

博果爾將手絹慢慢地展開:手絹上已繡好了一隻鴛鴦,正在水中悠閑地遊著。在它旁邊也有一隻,頭部剛繡了一半,還沒成形。但兩隻挨得很近,很親密的樣子。

博果爾看了半天,呆呆地,說:“繡得不錯啊。”

經曆了上次的爭吵,兩人見麵顯得客氣了許多,生分了許多。尤其是博果爾,一改之前的親熱,親近和暴躁,冷靜了不少。

董鄂接了繡絹,卻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說:“你來,有事?”

博果爾望了望董鄂,董鄂的臉有些蒼白,他靜靜地看了一會,說:“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

福晉的手沒停,仍在絹上穿針走線,她低著頭幹著自己的活兒,好像博果爾不存在似的。

博果爾看著她,說:“這幾天,皇上沒有看你?”

“沒——有!”董鄂有些遲疑,但還是如實說。

博果爾忽而站起來,走到福晉身邊,單膝跪地,道:“你是我的福晉,可我卻沒能給你幸福。上次,上次我做得太過分,博果爾在這裏向你賠禮了!”

董鄂吃了一驚,她想不到博果爾會這樣,但她隻是說:“妾沒有怪過你,你起來吧!”

博果爾淒涼一笑,道:“我博果爾真是窩囊,連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都得不到。”

董鄂道:“如果你看中了哪家合適的女子,就把她娶家來吧。福晉這個位子我早已不夠格了。”

博果爾不置可否,答道:“福晉?我是無福消受了。現在我自顧不暇,哪有什麼心情娶別的女子?這輩子,我愛的女人也許就隻有一個了。”

博果爾眼神空洞,他不看董鄂,卻四麵張望起來,好像要把這兒的一切都記在心裏。這個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向往最喜愛的地方。在這裏,他曾與福晉度過了多少幸福的時光?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如今這些都恍若一夢,再見到董鄂,她已不是從前的福晉了,不是那在自己麵前百媚千嬌,笑語盈盈的南雪兒了,現在的她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她的心已被一個人的風吹走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博果爾看著,臉上無限落寞,自顧自地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