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寧子衡已經整理好所有東西，一共裝了三輛馬車，提前送到洛城行宮。
金鑾殿的宮女太監，還有近身侍衛，幾乎全都跟隨著寧子衡離開。
宮女太監先行一步，去行宮整理好，收拾各個寢殿。
侍衛們留下，等到新帝繼位投票選擇完成，侍衛和總管太監一起出發，護送著寧子衡一同前往洛城行宮。
“皇上，您到了行宮盡管放心，伺候您的人都是皇宮裏的舊人了，您都熟悉，他們也清楚皇上的喜好。”
寧子衡疑惑的皺起眉頭，露出不解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話，朕更希望你們都能留在金鑾殿。畢竟皇宮的條件比行宮好很多，而且俸祿也要更高。”
總管太監嘿嘿一笑，“皇上有所不知，奴才們伺候您，已經養成了習慣，實在不願意伺候別的主子了。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您不在，新帝一定有他的心腹，未必容得下奴才們。”
“這次的繼位，不同於當年，奴才伺候的三代帝王，都是先帝駕崩，儲君正常繼位。這次不同，您是太上皇，新帝未必是個仁義忠孝的皇帝，一切都是未知數。”
“所以啊，奴才們都不願意隨便下賭注，跟隨著皇上您，方能保全一生的平安無憂啊。還懇請皇上不要嫌棄奴才們，願意接納這些赤膽忠心的宮女太監。”
聽了總管太監的一番話，寧子衡漸漸懂了他們的意思。
人都會權衡利弊，不管是宮女太監，亦或是侍衛近臣。做出每一個選擇都會經過深思熟慮，稍有不慎，可能就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比起選擇不知結果如何，不知命運如何的新帝。
他們更願意選擇已成定數，了解又熟悉的寧子衡。
正殿。
寧子衡的到來，引起了殿內的一陣躁動。
朝臣們紛紛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寧子衡，等待著他的命令。
“參見皇上。”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稱呼寧子衡為皇帝。
寧子衡被抬到了龍椅上，他淩冽的眼神掃視過眾人，眉宇間凝聚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力量。
他薄唇微起，朗朗的聲線猶如一道驚雷，在寢殿的上空乍然裂開，充盈著魄力。
“朕今日不多說，該吩咐的話，昨日已經吩咐過。請朕的四位皇子上前，站到玉階之上，麵對朕，背對著朝臣。”
除了大皇子已故，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四人一個個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上玉階，在總管太監的指揮下，整整齊齊站成了一橫排。
寧子衡又開始下令，“下麵，請文武百官開始投票，選舉新帝，將你們手中的折子，扔到你們心許的皇子身後。”
寧子衡掃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到了王丞相的身上。
“丞相大人位高權重，便由你先來投票吧！朕希望你能起個表率作用，不要有私心。”
盡管寧子衡故意提醒，說的話也意味深長。
但是，王丞相拱了拱手，仍然選擇走到寧力的身後，將手中的折子，毫不猶豫的投給了他的女兒，貴妃娘娘的皇子。
其他朝臣從前往後，從左往右，一個個陸續上前，將他們手中的折子，扔到心怡的皇子身後。
半個時辰之後。
文武百官的投票結束。
每個皇子的背後，都有折子。
其中，寧力和寧陵安獲得的票數最多。
寧力以王丞相的黨羽為首。
寧陵安以王將軍和吳煒的一眾人為首。
“李公公，由你當著所有文武百官的麵前，數一數票數。”
總管太監信步上前，從第一位皇子開始數折子。
“二皇子獲得九個折子。”
“三皇子獲得六十七枚折子。”
“四皇子獲得五十九枚折子。”
“五皇子獲得十二枚折子。”
總管太監又走到了寧子衡跟前，揚了揚拂塵，“回皇上的話，三皇子寧力，獲得了最高的票數。”
寧子衡幽暗深邃的眸子，掃視過眾人的臉頰，無可奈何的深深歎了口氣。
“罷了，既然力兒當選，按照咱們事先談好的規矩，寧力將成為新帝，繼承皇位。”
“至於其他三名皇子，可以選擇留在皇宮當王爺，也可以選擇離開洛城，到其他城池當王爺，你們自己決定。”
四名皇子齊刷刷的拱了拱手，“是，兒臣遵命。”
寧子衡遺憾的望了一眼其他皇子，最後把幽暗似穀的目光，定格在寧力的身上。
“力兒，既然你是新帝，朕作為太上皇，囑咐你兩件事情，請你一定要銘記於心，答應朕。”
寧力點點頭，“好，父皇請講。”
寧子衡表情嚴肅，瞳孔中凝聚著一股力量，周身散發著正義凜然的氣度。
“其一，朕要求你善待三個兄弟，還有你的皇姐皇妹。他們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朕不希望你們自相殘殺，你永遠不能殺掉他們，能做到嗎？”
寧力猶豫了一瞬，微微頷首，“好，兒臣明白了，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善待兄弟姐妹，不會讓他們置身於危險中。”
寧子衡稍稍的放下心來，“好，其二，不管在朝的文武百官，有沒有把折子投給你，有沒有支持你榮登帝王，你都不可以報複他們。”
“那些沒有投票給你們的臣子，也會效忠於大寧朝，他們也會成為朝廷的棟梁之材，不該讓你的心中產生隔閡，你絕對不能因此報複他們，能否答應朕？”
寧力又沉默了片刻。
在寧子衡幽暗深邃的眸光下，看著他那滿是期許的眼神，以及眼底下湧動的陣陣冷意。
寧力實在是不敢吐出半個不字。
他隻能不情願的答應道：“好的，父皇請放心，兒臣答應你，不會傷害兄弟姐妹，也不會報複朝臣。兒臣會竭盡所能，當一個好皇帝，不讓父皇憂心，將大寧朝發揚光大。”
寧子衡半信半疑，他能做到的隻有這些了。
“李公公，走吧，以後，朕就是太上皇，皇宮裏的一切都交給新帝，吾從此要隱退朝堂，起駕，回行宮。”
總管太監揚聲高喊：“太上皇回行宮！起駕！”
朝臣們嘩嘩啦啦的跪了一地，“恭送太上皇。”
四名皇子也異口同聲道：“恭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