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
新郎？
這兩個字重重的撞擊到了楚芸嵐的心尖，就像是一把刀子，殘忍的割開了她的皮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九千歲爺，在下聽長安說過，您對待曾經的代王妃，情根深種，白首不相離，誰曾想傳聞是假，男人喜好美色才是真。”
寧天冥麵無表情的端坐在軟塌上，眉宇間的英氣宛如神邸，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扶著桌案，身體成一個大型，桀驁不馴中帶著一抹狂娟。
“本王深愛過王妃，可惜她不在了，整整五年多杳無音信。本王尋遍了天南海北，都沒有王妃的下落。”
“皇上勸說本王，趁著年輕要再娶妻，不要繼續等她。這幾年戰亂不安，或許她早就客死他鄉，屍骨無存。”
楚芸嵐長袖下的小手攥成拳頭，清亮的眼睛裏彌漫著一層複雜的情緒。
“九千歲爺難道認為，王妃已死？”
寧天冥微挑劍眉，朝著楚芸嵐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楚兒公子雲遊四海，莫非是見過本王的王妃？”
“聽你的語氣，似乎很熟悉她。難道你們也是舊相識？王妃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消失了整整五年？”
楚芸嵐一時沉默。
她靜靜的望著寧天冥，思忖道：“在下隻是覺得，既然你們深愛著彼此，就不會輕易分開。沒想到愛情這般脆弱，不堪一擊。”
寧天冥饒有興趣的勾唇問道：“楚兒公子懂得愛情？莫非你也有過深愛之人？”
楚芸嵐的神情有些失落，攥著拳頭放鬆下來，素白盛雪的臉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好多年前，在下確實深愛著一個人。”
寧天冥頓時激發了興趣，他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掛著濃烈的好奇，“你們為何沒有在一起？”
楚芸嵐眼瞼微垂，濃密的羽睫好似兩把卷翹的蒲扇，小巧挺秀的鼻子抽泣一聲。
“我們在一起過，後來，因為家人的原因，還有一些很瑣碎的事情，我們發生了爭吵，關係漸漸冷淡。”
“再後來，戰亂開始，我的家眷有危險，我便不告而別，奔赴到尋親的路上。一別多年，我沒有怨懟過他。”
寧天冥試探的問：“你沒想過回到他的身邊？”
楚芸嵐再次沉默。
陽光透過窗柩的縫隙，斜打在她的身上，仿佛披著一層金白色的柔光。
良久，她緩緩道：“想過，但是，依照他的性子，一定會詢問我這些年的去向？如何學會的武功？事無巨細，非要刨根問底。”
“武功的事也好，這一路遭遇的坎坷也罷，我都不想再提，更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的愛是控製、是壓抑，並不適合我。”
寧天冥聆聽著楚芸嵐的話，不由得陷入深思。
他可能真的是管得太多，事事都讓楚芸嵐聽從他的安排，沒有給過楚芸嵐半分的自由。
這種窒息的愛，當真會逼迫著楚芸嵐逃離。
“楚兒公子，本王有一句忠告給你。”
寧天冥聲音清朗，語調婉轉，宛如天籟。
“人的想法，有時候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曆的事情，漸漸發生轉變。你的那位心愛之人，可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他。”
楚芸嵐想了想，抬起清眸，凝望著寧天冥，意味深長的笑道：“九千歲爺呢？你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轉變你的想法嗎？”
寧天冥篤定道：“當然會，如果我的王妃還在世，我什麼都願意答應她。隻要她開心、快樂，我願意讓她自由自在的活著。”
楚芸嵐怔愣在原地。
她望著寧天冥深情款款的模樣，心頭一時泛起感動，眼眶中充盈著淚水。
“楚兒公子？”寧天冥輕喚一聲。
楚芸嵐趕忙伸手擦掉眼角的淚滴，訕訕一笑，“九千歲爺真是深情之人。”
這時候，門外傳來婢女的腳步聲。
楚芸嵐起身，理了理雪白的衣袍，“在下先行告退，不出七日，九千歲爺的眼睛便能重見光明。”
“多謝。”寧天冥也不拆穿楚芸嵐的身份，就這樣陪著她演戲。
……
另一邊。
皇宮。
金鑾殿。
寧子衡瞧著堆積在書案上，厚厚的奏折，不由得心生倦意。
他隨意的翻看幾本，扔到一旁。
“李公公，最近後宮安寧嗎？”寧子衡蹙著眉頭問。
總管太監揚起拂塵，“回皇上的話，後宮近來並無什麼特別的事。”
寧子衡繼續翻閱奏折，一雙劍眉擰得更深了幾分，“皇後呢？最近是否安分守己？”
總管太監不假思索的答道：“皇後娘娘一邊養育大皇子，一邊照料柔兒公主，還要管理六宮事宜，自然是忙得昏天暗地。”
寧子衡將奏折往桌案上狠狠一拍。
“朕是好奇，為何這段時日，朝臣連續上奏，都希望朕馬上冊立太子，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著，想讓寧奕當儲君。”
“這其中，若是沒有皇後的推波助瀾，朕不信。這些年，皇後的性子深沉，凡事不與朕商量，習慣擅自做主。”
總管太監見狀，恭恭敬敬的給寧子衡倒了杯熱茶，隨和的問道：“皇上，那您希望誰當太子呢？”
寧子衡怔了怔，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身體慵懶的依靠在龍椅上，俊朗的麵孔露出絲絲縷縷的煩躁。
“朕還在壯年，尚未打算冊立太子。而且，後宮的幾個皇子都年幼，也無法承擔起儲君的重任。此事，朕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總管太監一副卑躬屈膝的架勢，語重心長道：“皇上，儲君是國之根本，為了安撫朝臣們的心，讓他們知道將來誰是下一任帝王。”
“再說，皇後娘娘多年來從未犯下什麼大錯，她一直端莊賢德，將後宮打理的有條不紊，從不出現半分差池。”
“大皇子是嫡子，同時是長子，無論怎麼分，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儲君。除非大皇子犯下過錯，或者皇後娘娘惹怒皇上，否則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寧子衡微微睜開狹長的丹鳳眼，斜睨了一眼總管太監，冷冽的質問道：“李公公，你該不會是收了皇後的好處？”
“朕記得你一向不參與前朝後宮的事，今日怎麼話這麼多？還都是替皇後美言幾句？莫非你要背叛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