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曼震驚的望著丫鬟,氣得麵紅耳赤,叫囂道:“你血口噴人!本宮根本不認識你,何時用你的父母兄長威脅?”
丫鬟嚇得低眉順眼,恨不得把頭埋進地下,不敢正視白霓曼的眼睛。
她的聲音更是細弱蚊聲,一字一句卻清清楚楚,傳入眾人的耳朵裏。
“雅妃娘娘,您剛剛明明親口說的,讓奴婢想清楚再回答,否則家眷會遭殃。在場所有人都親耳聽到,您怎能顛倒黑白呢?”
白霓曼的身體一怔,忽然間,她意識到自己這是中計了。
下套之人擺明了激怒她,就是要讓她背上個勾結大寧朝的罪名。
“這封密函的事,本宮不清楚。”白霓曼不再和丫鬟多言,轉而走到大殿中間,凝視著呼延吉,目光裏充斥著三分無辜、七分惱怒。
“殿下,您是一位明君,想必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對方想要借你之手,除掉本宮。您萬萬不可衝動,本宮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會引起兩國的征戰。”
呼延吉將那封密函攤開,遞給素皖,“你去查,此信從何而來?”
素皖一捏細滑的紙張,不同於西域之國的紙張粗糙泛黃。
她的眼底閃過一瞬的震驚,又低頭看著娟秀的字跡,直接複命道:“陛下,不用查了,這種光滑白淨的宣紙,咱們西域絕對沒有。”
“這樣質地的宣紙,隻有曾經的江南有本事生產出來,奴婢無意中收拾雅妃的物件,看到過一模一樣的紙。”
白霓曼一聽,她提起裙子快速走到素皖的麵前,一把將紙搶過來。
千真萬確,就是她從大寧朝帶來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素皖,你何時去過本宮的西殿?又為何要動本宮的物件?難道是你偷偷拿走了本宮的紙,寫下勾結的密函陷害本宮?”
素皖麵無表情的指了指上麵的字跡,“奴婢是西域人,怎麼可能寫得出如此秀美的筆跡?不如派人去西殿拿來雅妃抄寫的詩詞,一對比,便知分曉。”
呼延吉頷首道:“準奏,素皖你親自去查。”
白霓曼杵在原地,感覺荒唐無比。
她今日來參見中秋圓月宴,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就莫名其妙的扣上個‘給大寧朝傳遞王宮地形圖’的惡名。
將士很快將與丫鬟對接的細作,五花大綁的帶來了。
“跪下!”
多蒂雅一聲怒喝,一腳踢在了細作的膝蓋處。
年輕的男子被迫下跪,他看了看哆哆嗦嗦的丫鬟,唾棄一口,“沒出息的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這擺明了是不打自招。
呼延吉危險的眯了眯冷眸,俊逸雪白的麵孔露出一絲冷冽,饒有興趣的挑起劍眉,“你是大寧朝的人?”
男子這才移開怒視著丫鬟的目光,轉而看向呼延吉。
“西域君王,我們大寧朝的事,你休想知道半分!”
話落。
男子忽然咬碎了壓在舌下的毒藥,當場劇毒發作,七竅流血,到底暴斃。
這一幕來得太快。
多蒂雅衝過去,來不及阻止。
她拿出手試探了男子和脈搏和鼻息,無奈的搖搖頭,“死了。”
呼延吉一看,最關鍵的線索斷裂了,再追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出個真相。
“來人,將這個叛變的丫鬟拖下去,杖斃。與這名細作的屍首一起扔到亂葬崗,明日起徹查提拉草原,一旦有形跡可疑的人,全都押入地牢。”
“是!”多蒂雅動作幹脆,直接把丫鬟拖下去。
“雅妃娘娘!救救奴婢!雅妃娘娘!奴婢是奉了你的命令送信,您不能見死不救啊,雅妃娘娘……”
婢女的嘶吼聲在大殿內回蕩。
白霓曼震驚的盯著她遠去的方向,恍惚間覺得,這次她百口莫辯、在劫難逃了。
對方挖下的這個陷阱太深,完全斷絕了她能翻身的機會。
“殿下,您確定要處置本宮嗎?您不顧及和大寧朝皇上達成的契約了?”
呼延吉眸光幽深,深棕色的瞳孔裏彌漫著一層晦暗的冷光,像是一道淩冽的寒劍,直接刺中白霓曼的胸口。
“你們大寧朝反悔在先,寡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白霓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時間也失了主心骨。
她知道,自己在西域王宮孤立無援,能夠安穩度日已經是奢望。
如今,再扣上個勾結、叛變的罪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時候,素皖領著幾名婢女浩浩蕩蕩的回來了。
她們將搜查到的東西,全都呈遞在呼延吉的麵前。
“殿下,您看看,這是雅妃給公主抄寫的詩詞,宣紙與密函一模一樣,字跡更是完全一致。所以,這封密信確實是出自雅妃之手。”
呼延吉仔仔細細的對比了兩頁,深信不疑。
“雅妃,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謊言?”
白霓曼嗬嗬的苦笑了兩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對方擺明了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又怎會給我申辯的機會。”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一步步都算計的明明白白,我還能解釋什麼?殿下,我咬死不認,你相信嗎?”
呼延吉冷漠的麵容無波無瀾,薄唇輕啟發出淡薄冰涼的音色。
“將雅妃關押地牢,等候發落。寡人要親自書信,與大寧朝的皇帝表明此事,由他派人接走這對監視王宮的細作。”
“奴婢遵命!”
素皖的聲音尖細高昂,語氣中夾雜著難以克製的興奮,如同‘親手將情敵鏟除,從此獨占殿下一人’似的,眉飛色舞難掩喜悅。
呼延吉也沒有興致再賞月喝酒。
他厭煩的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寡人乏了,諸位將士回去吧。”
呼延吉起身,玄色的長袍在夜風下飄逸飛舞。
緊接著,他又招呼身後的楚芸嵐,“芸兒,寡人有些頭痛,你過來把脈瞧瞧。”
楚芸嵐眉眼微垂,乖巧的跟隨著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
正殿。
內閣。
楚芸嵐拿了一瓶安神補腦口服液,親自給呼延吉服下。
“芸兒,白霓曼的事,你參與了多少?”
呼延吉閉著冷眸,纖長的睫毛卷翹,在眼瞼下印出一道暗色的弧度,烏黑的長發隨意散漫的披在肩膀上,有一種異域王者的韻味。